Monday, April 29, 2013

最後的女王節




「怎麼不留到女王節過後再走?今年是最後一次的女王節,之後就是國王節了。」借我單車的Vincent說。


「如果我留下來,應該就不用回去了,趕快幫我在荷蘭找工作吧!而且現在要歸化成荷蘭人還要考試、通過基本的荷文能力,我一定考不過,最後變成黑工。」我笑著說。


 在女王節前十天我在阿姆斯特丹,城市有漸漸要變橘的態勢。其實在讀過「荷蘭不唬爛」(大家出版社)後,對荷蘭人更感好奇,很想跟神經質的他們一起參加瘋狂的女王節,穿梭真正是破銅爛鐵的跳蚤市場。



 過去我總是透過公路和火車巡遊荷蘭,今年早春特別以搭河輪的方式循著水道優游荷蘭和比利時,水道深入在地生活空間,一路上可以近距離窺探在地人關心的話題、參與季節盛會。尤其行經與海爭地的荷蘭,在河面上可以清楚的看見許多城鎮的地勢都低於海平面,大片的海浦新生地看得出荷蘭人強烈的企圖。導遊Ian說:「荷蘭土地面積小、又比其他國家寒冷風大,但如此惡劣的地勢我們卻可以開發出歐洲最燦爛的春季花園庫肯霍夫鬱金香公園(Kukenhof),春季花展成了歐洲春天的代名詞。」


 已進入第64年的庫肯霍夫鬱金香花展在短短的兩個月內展出700萬株鬱金香、水仙花以及風信子,花展雖然從3/20開始,但是真正百萬花朵綻放美不勝收的景致是從現在起才真正登場,Ian說:「鬱金香雖是年年開,但今年開的比較晚,大家很焦急,怕大家看花撲空。還好有一區都是溫室栽培的花種,無論天氣多冷或多糟,這裡都保證讓大家看到春色。」走進花海看見紅色、橘色、黃色、黑色、紫色各式各樣的鬱金香,有的長得像牡丹、有的很狂野,還有的被命名為「火焰DJ」,用花朵織成的園區打破初春的冷峻,給旅人無限的活力。到鹿特丹讀書的香港學生Fanny說:「以前在亞洲看到花朵都不怎麼稀奇,但在歐洲經歷過酷寒、萬物寂寥、日照不足的冬日後,看到這整片花海不相信上帝的人都會去開始信神,花朵真的很鼓舞人。」



  河輪穿梭了荷蘭的花季也駛進熱鬧的節慶氣氛,在不同城鎮停靠,發現糕餅鋪、百貨櫥窗、沿街窗飾開始以橘色緞帶裝飾以迎接4/30登場的女王節(Koninginnedag)。今年荷蘭女王節格外引人矚目,因為在位年的女王畢翠克絲(Beatrix)即將退位,改由兒子Willem-Alexander繼任,從此以後荷蘭終結一百多年以來的女王節,將要開始國王節。阿姆斯特丹的大學生Hank說:「我們很喜歡畢翠克絲女王,她非常親民又有活力,每次她出席慶典時的帽子都好有看頭。如果女王節你在荷蘭就可以參加盛大的街頭派對、處處有表演,人人穿象徵皇室的橘色衣服,一片橘海。」



  透過河輪旅行,看見的荷蘭、比利時不只是風車、木鞋、乳酪或者是尿尿小童, 向來標榜玩出在地性的Avalon Waterways河輪公司和沿線的小鎮、產業有緊密的互動,業務總監Burghart Lell說:「我們要呈現最好的荷蘭與比利時,所以會邀請在地最好的樂團上船表演,也會請有意思的比利時啤酒商上船介紹,我們甚至會帶大家到當地的餐廳酒館品嘗比利時淡菜。」既然要深入,當然要體驗在地人最尋常的交通工具──騎單車,船上提供單車讓旅人可以沿著河岸騎乘,也有單車旅遊帶旅人循由荷蘭的風車小鎮小孩堤防(kinderdijk)或是比利時根特的單車巡禮。透過水路的串連,玩出最道地的歐洲風情。



  過去我不怎麼喜歡郵輪旅行,動輒上千人的郵輪固然是海上的移動城堡,但這個城堡把旅人過度保護、甚至隔絕,以至於搭郵輪很難深入在地,兩三個小時的岸上活動看到的不過是浮光掠影。近期幾次的河輪旅行稍微改變我對搭船旅行的印象,我發現若是船的規模小一點、行走在比較有人氣、人味的河道上,船上的世界就比較容易跟陸上世界交融,尤其歐洲河輪向來走的都是在地人經濟活動的動脈,可以看到很寫實的生活情境。小鎮、教堂、葡萄園、城市、工廠、資源回收廠、廢土場、發電廠、核電廠……,關於生活的一切就在眼前。


 下船的時候,船上的工作人員還好心的提醒我:在阿姆斯特丹租的單車要越爛越好,最好租後面有嬰兒座的,那種車小偷比較不好意思偷。




BOX遊歐新享受


五月之後,歐洲就進入觀光的旺季,節慶讓許多地方甚至一房難求,搭河輪旅行一併解決交通和住宿的煩惱。以阿姆斯特丹為例,這次採訪搭乘的Avalon Artistry II停靠的地點就在中央車站旁,下船穿過車站走十分鐘就到了最熱鬧的水壩廣場,停泊位置讓旅人很方便優遊城市。通常水壩廣場周邊四星級以上的飯店一晚價格都要破台幣8000元,透過河輪包吃包住包玩相當划算。



  看好河輪市場,河輪的設施與房間已成為船公司的競技場,今年全新下水的Artistry II為例標榜全景式河輪,二三樓的房間全是落地窗,讓旅人躺在房間的床上就可以看書、做日光浴,營運總監Patrick Clark說:「新船的落地窗尺寸是目前河輪最大規格,整個房間其實就是大陽台,隨時都可以看風景。而房間衛浴都已經做到頂級飯店的水準,餐點更是從早到晚幾乎有十餐,根據行經不同的國家端出不同風味的菜色。」



  河輪旅行越早報名越多優惠,且河輪搭乘人數約150上下,船位有限必須更早報名。除了搭河輪賞歐洲之春和夏日奔放氣息,大腳旅行社總經理曹淑鈴還很推薦搭河輪逛歐洲聖誕市集,她說:「沿著多瑙河一口氣看盡歐洲最有名的聖誕市集既浪漫又愜意。」2013年聖誕市集的特別河輪之旅目前已開始報名,詳情可洽02-25553055,亦可諮詢多瑙河、萊茵河、隆河等河輪相關行程。



Index旅遊須知/鬱金香花展資訊:www.keukenhof.nl;河輪旅行資訊:可上Avalon Waterways網站查詢www.avalonwaterways.com,中文行程可參考http://energyx.com.tw/,河輪費用每日約台幣一萬元含宿、餐和部分行程(不含機票),價格依季節、路線、報名早晚有所調整。






Wednesday, April 24, 2013

趁著天暖做麵包


出差一回來看到氣象預報會暖個幾天,立刻養起液體酵種,果然在溫暖的氣候下,酵種的照顧比較不費事,不用一直放在廚房的鍋爐旁。中午拿剛養好的酵種配上在阿姆斯特丹買的emmental cheese做天然麵包百分百裡的乳酪麵包,我還以為cheese在麵團裡會一塊一塊,烤好後乳酪早融進麵團哩,化為香濃的奶香。上頭撒乳酪絲的效果,我還蠻喜歡的。
接著看著全麥麵包的食譜又手癢的做了幾條全麥核桃麵包,做完也累了,稿子也寫得差不多了,我的時差也快調好了。
前幾天看報紙,文化版寫著日本第一位女性報導攝影師笹本恒子96歲還辦攝影展,而她平日最喜歡喝紅酒與吃麵包,好有意思的人生。

Tuesday, April 23, 2013

巴黎廚藝教室一瞥



 三月底有機會去走訪巴黎幾家廚藝學校,在學校裡碰到好幾的台灣學生,很佩服他們可以為了夢想遠赴他鄉學習料理。習藝的過程很辛苦,但夢想的力量讓他們甘心捨得台灣既有的一切,在料理台上重新開始。他們多半在台灣非餐飲相關背景,完全是出自於對料理的狂熱。在人生的轉彎點上,認為總要為自己的理想拚一次。



 在法式甜點於台灣百家爭鳴的年代,若不標榜店內有藍帶主廚或是掛一張藍帶學院的證書,似乎就比別人低了一級,而且還會被不知情的消費者認為不正統。然而法式料理的培訓不僅只有藍帶,駐法代表處新聞組組長劉代光說:「單巴黎就有好多廚藝學校,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目標群,他們以不同方式介紹來演繹法式料理的精髓。」





 電影「美味關係」(JULIE & JULIA)裡梅莉史翠普在藍帶學院(Le Cordon Bleu)學習的歷程讓不少美食愛好者心生嚮往,以進入藍帶學院作為料理人生的殿堂,好萊塢的情節再加上藍帶學院在世界各地的行銷,讓許多人以為進了藍帶學院就可以做出頂級的法式料理。





 我出了地鐵Vaugirard站,照著地圖的指示要走到藍帶學院,因為不確定方向,在轉角問了咖啡店店員:「請問藍帶學院怎麼走?」店員客氣地聳聳肩說:「不知道」又經過了一個雜貨鋪,我又前去問路,結帳的阿姨還是搖搖頭,還好好心的顧客瞄了一眼我手上的地址,跟我說下一條路的路口左轉應該就會看到。我走到巷口,看到眼前有兩個巨大的垃圾桶,走味的食物氣味飄了過來,我掩著鼻息走到垃圾桶旁的建築一看,一個藍帶的勳章轉印在玻璃上,上頭寫著Le Cordon Bleu。沒想到與藍帶學院的初次邂逅,是這般情境。(很想告訴在地鐵站周邊的街友們,請他們帶著毛毯與懷中的狗來這藍帶門外接收學生做壞的食物。)



 回想出發前我跟法國朋友Pierre預告此次的法國行程將參訪藍帶學院,他狐疑地問我:「那是甚麼學院」我說:「那是聞名全球的美食聖殿啊!你沒看美味關係嗎?」他笑著說:「法國人跟好萊塢不熟。」



 這間法國人並不熟悉的餐飲學校卻是行銷法國餐飲的大使,點開官方網站,藍帶學校除了巴黎總校還有在倫敦、馬德里、東京、雪梨、首爾、曼谷、利馬、上海等地設立分校,Pierre說:「這個學校真的很會做國際行銷,在法國不怎麼有名卻全球知名,就像LV也是很會做全球行銷,但法國人不怎麼捧場。」



 藍帶學院的發展部經理Catherine Baschet說:「每年從藍帶學院畢業的學生有一千多人,這是許多人認識法式料理的起點。」根據了解今年這一期法國料理課程的學生有36人,台灣學生占7名、中國學生占3名,華人就占了快1/3。從高雄來這裡研習料理的林家弘說:「班上的學生以亞洲人為主,大多是沒有餐飲經驗,但是對餐飲都有極大的熱誠。」林家弘在台灣工作幾年後就飛來法國追尋法式料理夢,他說:「我從小就喜歡料理,來到這裡從最基礎的學起,一開始我是上密集班從周一上到周六早上八點半到晚上九點半,壓力真的很大。」他也坦承,從初級班一路上到高級班課程非常豐富,但因為上課的時間有限,沒辦法每一道菜都能實作,通常實作的菜只有老師教的1/3。





 法式料理課程約為期九個月,林家弘建議有興趣的朋友最好一口氣就報初級+中級+高級的課程,這樣價格比要划算(林同學的補充:當中單純廚藝文憑是兩萬四歐元左右。而大文憑課程三萬四歐元左右。若是甜點和廚藝分級分開報名繳費,這樣費用相對比較高。)和林家弘一樣來築夢的還有Kiss Radio的記者林昌勝,他說:「來藍帶圓夢除了要存一筆錢,也要有家人的支持,除了學校教的料理還要不斷嘗試巴黎街頭各式各樣的餐廳,才能讓眼界更開闊。」





 如果沒有鉅款上藍帶的課,也可以上藍帶為觀光客打造的法式料理課程,花兩三個小時學習宴客菜,或是跟著大廚去市場,50歐元上下的價格就可以沾一點藍帶的光環。





 從藍帶學院散步約20分鐘可以走到廚藝學校FERRANDI,這間學校是法國餐飲人才的培訓搖籃,劉代光指出,FERRANDI隸屬於綜合工藝學院和法國工商會,和商界、政界、餐飲界關係良好,學生學成後多半可以安排到不錯的餐廳實習。離開台灣醫學美容產業,來此學習的黃詩文說:「會選擇FERRANDI就是看重六個多月的課程結束後有機會到米其林餐廳實習五個月,對廚藝研習來說,實習的經驗和上課是同等重要。」





 此外,許多學生比較了各個廚藝學校後,發現FERRANDI給的食材比較大方,黃詩文表示,在學魚料理的時候,學校給每個學生七條魚讓學生殺魚殺到會,而且做壞了還有重做的機會,有些廚藝學校就只會給學生一條魚。由於有法國工商會的背景,FERRANDI的學生有許多表現的舞台,四樓的餐廳常和外界辦美食交流活動,像今年台北市商業處在巴黎舉辦的美食周辦桌活動就選擇在FERRANDI上外,學校學生也幫忙製作中式料理,打開不同的眼界。在地的美食愛好者David透露:「四樓的餐廳在沒有辦活動時會對外營業,中午約三十歐元就可以吃到非常正式且有水準的法國菜,消費者一定要事先打探預約。」





 走出FERRANDI的校門,門口Colorova甜點店甜蜜的向人招手,街道另一頭繽紛的杯子蛋糕店溫暖初春的寒意,再右拐rue de Cherche-Midi.CHIDI街,兩邊的咖啡館、茶店、有機商品店、海鮮鋪、精品小店讓人感受六區生活的美好,最後會走到門口總是排了一小條人龍的普瓦蘭麵包店(Poilâne ) ,買個麵包、走逛到巴黎最古老的百貨公司Le Bon Marché前的公園吃著麵包、看著人潮,巴黎的美食文化不僅在廚藝教室裡也在巷弄之中。





INDEX/藍帶學院http://www.cordonbleu.edu﹔

FERRANDI廚藝學校http://www.ferrandi-paris.fr

Tuesday, April 09, 2013

造訪竹南地下錢莊


我在竹南中港慈裕宮前的「新興昌」雜貨店問起金紙的產業,掌櫃的阿嬤林淑子邊餵著孫子邊跟我說:「你去前面那個看起來像廟的那裏,再左轉找阿輝。」小孫子好奇地看著我,我其實是很羨慕他的,從小就在王子麵、香菸糖、口哨糖、五角抽、尪仔標圍繞的環境裡成長。「新興昌」簡直就是收集我的童年記憶寶庫,當現在的小朋友以3C產品過童年,我的童年物件簡直是另一個物種遺留下來的痕跡。還好還有「新興昌」這樣的雜貨店,堅守某一部分人神祕的童年回憶。告別新興昌時,阿嬤還說:「很多北部和中部的遊客特別開車來我們這裡買這些童玩、零食,想要回味小時候的味道。」


  除了專程來找童年回憶的旅人,也有人來竹南來購買仙界鈔票。發展金紙產業有將近百年歷史的苗栗縣竹南鎮堪稱仙界的中央銀行,每天一卡車一卡車的運出仙界鈔票。我果然在阿嬤指示的角落遇見人稱阿輝的陳坤輝,早上八點半碰到他,他正在三合院門口運鈔票,他諧趣的說:「我就是開地下錢莊啦,從早到晚都在印鈔票。」


 陳坤輝是陳協和金紙行第三代掌門人,只要是好天氣,就可以看到他在自家三合院就著春陽、曬著金紙,陳坤輝感激的說:「完全就是老天爺給竹南穩定的好天氣,使我們能靠陽光曬金紙,才讓我們這個村莊靠金紙產業得以謀生將近百年。」陳協和金紙店的紙來自嘉義,為了讓金紙燒出來是裊裊白煙而非黑煙,陳坤輝對紙質相當講究,他指出,我們要求是兩年內生產的新紙,這樣的紙燒起來煙比較漂亮。


 運來的紙要裁切、貼金、貼銀、貼錫、印福祿壽的圖騰或商號,這些步驟都需要大量的人工,所以每個金紙店就是一個家庭手工廠,從早到晚每一戶聚集了將近十個婆婆媽媽專注的黏金紙、蓋印章。陳協和金紙行裡最引人注目的女工就是高齡92歲的陳葉月梅,她總是靠著窗邊、雙手靈巧的用藺草將紙漂亮的綁成一落落,俐落的身手完全看不出來已經92歲。陳協和表示,竹南鎮中港里的里民常常做金紙就是做一輩子,陳葉月梅三十幾年來天天來他的店裡報到幫忙,雖然現在有些重聽但身子非常硬朗。


 黏貼好的金紙需要經過兩三天的日曬,這樣糨糊才會完全牢靠,出去的紙也不會變潮濕,苗栗穩定的陽光讓金紙加工業得以發展,全盛時期有將近七百家,但隨著生活習慣的改變、產業外移,目前竹南鎮的金紙店用手指都數得完。


 陳坤輝回憶道,民國28年日本殖民期間由於要落實皇民化,禁止竹南金紙產業發展。後來戰爭爆發,家家戶戶為了求平安、希望孩子不要上戰場,變偷偷的燒金紙保平安,被打壓的金紙業順勢默默的印著仙界鈔票,讓信徒能捧著鈔票跟神明許願。由於產業被禁又要冒著風險印金紙,當時金紙的價格賣得非常好,金紙業莫名的賺了一大筆。


 金紙業第二次輝煌時期是全台瘋六合彩的年代,陳坤輝說:「當時每天有人跑來說神明託夢要燒五萬、十萬的金紙,我們就像趕印鈔票一樣忙碌。」信仰與祈願讓金紙業生生不息。成就金紙業興盛發展的是人性,讓金紙業走向沒落的也是人性,由於台灣勞工的工資較高,金紙業紛紛出走台灣,多半跑到印尼去發展。


 陳坤輝無奈地拿一疊外國做的金紙給我瞧瞧,其觸感和貼工都沒有陳坤輝的細膩,用機器印刷的壽金更顯得粗糙。陳坤輝嘆了一口氣說:「燒給祖先、神明的錢,還是要講究一點比較好吧!」




INDEX陳協和金紙行

苗栗縣竹南鎮中港里舊社428號(中港慈裕宮南側)/037-4608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