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May 28, 2006
聖母峰基地營的流水帳
如果沒有這些細節,如何成就一趟旅程?
行腳人員:郭爸、郭媽、James、mini、小萍、Herman和我
Guide:3名雪巴---Pemba、Pasanga、Nawang,每天每名薪資20美金
Porter:6名,4名背大行李、2名背隨身行李,每天每名薪資美金10元
每日作息:幾乎每天五點起床、六點半出門,晚上八點以前就寢。
餐食:整個山徑的店家賣的菜單都很雷同:炒飯、炒麵、noodle soup、早餐不外是白土司、法國土司與pancake。主要熱飲是熱檸檬茶。自備的肉鬆在此非常下飯開胃。
嗑藥:早晚各一顆diamox、一些晚上因高海拔睡不著的人晚上睡覺補一顆史蒂諾斯、最後體力不支的人則嗑美國仙丹......。十分懷疑若不嗑藥是否能如此順利完成旅程。
EBC每天的作息:
5/13
Lukla---Phakding
天氣:多雲、陰、下午下雨
6:40 Yeti Airlines從加德滿都起飛
7:30抵Lukla,開始張羅porter的事情
9:15出發開始走
11:30抵Thadokoshi吃午餐
12:30開始前往Phakding
13:50抵達Phakding,住Tashi Taki Lodge
5/14
Phakding---Namche Bazzer(3420公尺)
天氣:晴
6:30出門
9:15抵Monjo、進入國家公園,在Everest Summit Lodge休息喝茶(該lodge一晚100美金),看見Thamserku和聖山Khumbi Yul Lha
10:15抵達Jorsalle午餐
11:30往Namche Bazzar方向走
14:00抵Namchee
16:30到Hermann Berkery
17:30吃晚餐
住Camp de Base每晚20美金,在這裡吃到整個山區最好吃的餐---grilled chicken、chichen chille,房間附衛浴
*租一個氧氣瓶,每天25美金
5/15Namche Bazzar高度適應日兼體能訓練十小時
天氣:晴
5:15出門到view point看日出,但view point被拒馬圍起來
5:30抵達view point,看到Everest 、Nuptse range、ama dablam、Lhotse
6:15回旅館
8:00出門
8:15開始爬山,高度適應,險坡爬兩小時
10:15抵達山頂3800公尺
10:45抵達Everest View Hotel休息(該旅店每晚180美金),起霧,沒看到Everest
11:30離開Everest Hotel
12:15抵達Khumjung參觀Hillary在此設的學校、學校旁是美麗的mani stone
13:00在雪巴村Khumjung午餐
14:00離開Khumjung、到喇嘛廟看雪人頭骨
14:25抵達Khumde,參觀醫院
15:15下山
17:00回到Namche Bazar旅館
5/16 Namche---Tengboche(3860公尺)
天氣:晴轉陰
7:00出發
9:00抵Sansan一路下坡
10:00抵Phunki Tenga(3250)吃午餐
11:45出發往Tengboche
13:45抵達Tengboche
5/17Tengboche---Dingboche(4410)
天氣:早上是晴天,過中午轉陰,這段路高山杜鵑開得燦爛
7:15出發
9:15抵Pengboche
10:30到Shoemare吃午餐
12:30動身前往Dingboche
14:30抵達Dingboche
住:Sonam Friendship Lodge and Restaurant
遇見一個在新加坡讀書的成都人
5/18Dingboche高度適應,爬Nangkar Tshang(5100)
天氣:晴轉陰
7:45出門,一路爬險坡到5100
11:00 到達Nangkar Tshang,可看到Island Peak、Makalu、Luboche、Peak 38、chubulu、清楚的Ama Dablam
11:30下山
13:00回到旅店
*今天有45個人攻頂成功,23個雪巴、22個外國人
5/19Dingboche---Lobuche(4910)
天氣:雪,晴
7:15出門
9:15抵Dughla喝HOT lemon tea
9:45出發往墓碑群
10:45抵達因攻頂而失蹤、罹難的紀念碑(一路陡坡)
12:30Lobuche
住一晚18美金的Eco Lodge,有感人的室內抽水馬桶、義大利麵好吃
15:00出門爬飯店對面的小山看Khumbu冰河
15:45回來
5/20 Lobuche---Groak Shep---Kala Pattar
天氣:陰
7:00出發
10:00抵Groak Shep(5160)
10:30午餐
11:30五個人去EBC,我和mini去睡午覺
13:30出門直攻Kala Pattar(5545)
15:45抵Kala Pattar,山群一一浮現,極感動。看到:Khumbutse、Lho la、Lingtern、Pumari、Tawoche、Nuptse、Everest Thamserku、khang te ga、Ama dablam。
17:15下山
17:55抵達旅館,最HIGH的一天。去EBC的友人於18:30體力耗竭的歸來
5/21 Groak shep--Pheriche(4270)
天氣:陰、雪、雨
開始下山
6:40出門再去一次kala Pattar
9:10無奈的抵達,山頂白茫茫,什麼都看不見
10:30回到Snow Land
11:00開始往Lobuche走,一路下大雪
13:00體力耗竭的在Lobuche午餐
14:25離開Lobuche往Pheriche,一路濃霧
17:25抵Pheriche住Jimmy carter於1985年住的飯店panaroma,極簡陋,被名人騙。
5/22Pheriche--Namche Bazar
天氣:晴轉陰
7:00出門
11:00抵達Tengboche,一路杜鵑盛開
11:30出發走往Pasang姑姑家(過Gyko、 Kumgjung三叉路)
14:00抵達吃午餐
15:20出發往Namche bazar
16:40抵達Namche Bazar,以為抵達天堂,沒想到停電。用一瓶半的熱水壺洗頭洗澡。吃到懷念的麵包與烤雞。
5/23 Namche Bazar--Lukla
天氣:陰
8:30離開Namche,Camp de Base的主廚Sunil跟著一起下山
10:30抵Monjo
13:00抵Phakding
14:45離Phakding
17:45抵達Lukla
住:Northen Face,附衛浴、有熱水,每晚20美金
5/24Lukla---Kathmandu
天氣:陰轉晴
6:00等飛機
10:00坐上飛機,飛機誤點一個半小時
10:35回到Kathmandu
比預計的行程提早兩天回到市區、回到台北。
Saturday, May 27, 2006
聖母峰馬拉松
一路從五千五百公尺狂殺到Lukla,高度從5545降到2840,原本花了八天的上山路,下山只花了三天,然後,所處的空間越便越大、房間的開關越來越多、浴室的熱水灑落的越來越勻稱甚至熱得冒煙……,雪峰遠去、犛牛的鈴聲遠去、樓房一棟一棟的出現、發動汽車、坐電梯、開電視、開冷氣,我回到台北了。
24小時前在Lukla等20人座小飛機下山的場景,有如隔世,甚至,坐著一直在誤點的尼泊爾航空、慢慢的飛回香港,也是許久以前的事。直到摩擦到指尖因為受凍而裂開的傷口、摸到鼻頭因曬傷而脫皮的痕跡,才再度和24小時以前的場景發生連結。今年五月,我花了十一天,在聖母峰基地營的山徑上trekking,用雙腳走到目前自己的身體可以抵達的最高海拔5545公尺,仰望著群山、被閃亮的白雪照耀。山上的日子,現在看來,有如真空包裝,變得好遙遠。即使是click著圖檔,一切都是浮光掠影,就連肌肉上的酸痛也很快的遁形無蹤。EBC的一切,是被鎖在另一個時空的故事,只有把雙腳再次踏上那條山徑,走進雲中、霧中、雪中、陽光裡,屬於EBC的氣味才回來!
旅行是無法複製的,更何況是複製空氣、氧氣。我怎能在台北再次感受含氧量只有平地50%的高海拔氣息!所以這一切的發生、旅程、完成都是一次又一次千載難逢的機緣與好運氣。
2003年五月,聖母峰的召喚
2003年五月,SARS正擊潰人心時,我進入報社的旅遊組,收到的第一份新聞稿是紐西蘭觀光局寄來的Sir Edmund Hillary攻頂五十週年慶祝新聞稿,所附的新聞照片是紐西蘭人艾德蒙‧希拉瑞和雪巴丹增‧諾杰在峰頂的合照,而且有意思的是,在2003年攻頂成功滿五十年的時候,Hillary和丹增‧諾杰的孩子再次攜手攻頂成功。這樣的新聞在全國上下聞SARS色變的氣息裡,很快就埋在一堆恐慌新聞裡,但是新聞稿所附的圖檔卻燃起我對雪峰的熱情。我知道,我這輩子不可能爬上8848公尺(新的測量結果是8850公尺)高的聖母峰,但,我至少可以走一趟聖母峰基地營(EBC),和七八千公尺高的聖稜打個照面。
然而2000年到Annapurna基地營健行的辛苦仍記憶猶新,當時的自己,不太確定何時可以再次啟程,只是這條山徑已經駐進心裡。有一天,我會去,輕輕的告訴自己。沒想到,三年後的五月,我就踏上EBC的旅程,在五月的風雪裡,站在目前最靠近它的距離。
原始且自然的時空
已經許久不用「腳程」去計算甲地與乙地的距離。但在爬向EBC的日子裡,最常問雪巴的問題就是:「還要走多久!」每天晚上睡覺前總向雪巴問:「明天要走幾小時?」從Namche Bazar到Tengboche要五小時、從Lobuche走到Gorak Shep要將近三小時、爬到Kala Pattar要兩個多小時……,除了算腳程,沒有其他的計算方法。要到這些地方,只能用雙腳抵達。
觀光客是幸福的,可以花一天十塊美金請挑夫幫忙扛行李,雙手空空的往上爬。但住在那條山徑上的居民,就必須完全仰賴人力、獸力來維護家園。所有的物資包括米、食物、糖都需要人力(挑夫)或是犛牛運上山,幸運的話,可以從海拔2840公尺的Lukla機場開始搬、開始走,有時候甚至必須從遙遠的Jiri走個一個禮拜才能走到Lukla。能給犛牛運還算省事,問題是有許多東西是犛牛運不來的,比方說門板、大樑、建材等沈重的物資。在爬山的路上,遇見幾個身後綁著重達100公斤以上木材的挑夫,他們每走幾步就休息一陣,然後繼續走,直到抵達家門口。因此,在山上住的旅店,無論再簡陋,所有的木材、玻璃都是從山下以人力走了數天才運上來的,躺在這樣的房間裡,除了珍惜還是珍惜。
山上的水電也是如此,高檔一點的旅店有發電機,可供給短暫的電力,其他的就仰賴天光,天黑,大家紛紛入睡。水,則要靠人力去挑,因此每一滴都是花費著許多力氣而來,在這樣物資匱乏的環境裡,讓人不敢浪費。
2006年5/29聖母峰馬拉松
5/29,EBC的山徑將舉行年度的馬拉松競賽。參加的選手(主要是雪巴)必須從EBC跑到Namche Bazar,全長42.195公里。在爬山的日子裡,遇見幾個正在練習的選手,當我拖著牛步喘吁吁的行走時,他們如風一般輕盈的從我身旁飛奔過去。高度適應、上坡對這些選手來說,一點也不算什麼。在海拔5160的Gorak Shep旅店Snow Land裡,有一張店家參加馬拉松競賽的證書,42.159公里,他只花了七個多小時,這還是沒有得到名次的成績。我從Groak Shep走到Namche Bazzar花了兩天,每天步行將近八小時,更別說從EBC到Groak Shep那段上下起伏的冰河地形,老是花費旅人三個小時的體力。
旅人和雪巴的體力終究是不同的。我的雪巴guide Nawang說:「一般雪巴從Lukla走到Gorak Shep只要三天!」這段路程我走了八天,做了兩次的高度適應。本來對於guide安排的上山時程感到疑惑,因為每天只走四到五小時,經驗豐富的雪巴guide Pemba說:「避免高山症,在高海拔走越慢越好,而且要多休息!」沒錯,在三四千公尺的高度,一天走四五個小時就很消耗體力,再加上身體要適應高山上上稀薄的氧氣,需更費力的吸氣,整個上山的過程就是呼吸的訓練,每一次的吐納都費盡力氣。靠著意志力與不放棄的牛步,我就這樣爬上這趟旅程的至高點Kala lPattar,在海拔5545的高度,被聖母峰、Nuptse、Khumbutse、Lho la、Lingtren、Pumari、Tawoche、Thamserku、Khang te ga所圍繞。每一座雪峰在雲霧間有不同的姿態,冰壁上的線條讓人著迷,坐在石堆上、看著群山,除了臣服還是臣服,站在這個點,強烈的感應到大自然的神性。大山大水的景象,讓渺小的我只能安靜的端坐著,無法發出一語。
5/20傍晚,走下Kala Pattar,心情很激動且狂喜。蒼天與群山的震撼讓人心跳加速,而能如願的爬到最高點更讓自己覺得不可思議。對於一個平日無運動習慣,對登山熱情不高的我來說,這一趟可以走到5545公尺,簡直是奇蹟。狂喜,讓人忘記爬山的費力、一路餐食的簡單、住宿的不夠溫暖……,旅途的不便都變得不重要,看見群峰的喜悅讓人不再去在意吃喝拉撒。只覺得整個心是暖烘烘的,滿足的跑下Kala Pattar,在旅店Snow Land不自覺的一直想笑。
All in the Timing
旅行需要機緣、運氣。在出發的前一個禮拜,我都不確定這趟聖母峰基地營的健行是否真的能成行。之前尼伯爾的動亂,讓我幾乎已經放棄這趟旅程,五月初看新聞都沒看到尼伯爾的消息,在「沒消息就是好消息」的原則下,很倉促的啟程。啟程後,又是一連串的不確定,不確定自己的體力、不確定每天的氣候、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有高山症,還好有挑夫、雪巴導遊的安排,才能按部就班的超速完成旅程。爬完山,在Lukla等飛機,又是一個不確定,之前聽說許多旅人在這個機場等飛機等個三五天,坐飛機的當天早上,看到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雲霧,心中也一片愁雲慘霧,幾乎認定小飛機會取消飛行了。還好,只延了一個多小時,天開了,飛機也飛了。抵達加德滿都,又面臨尼伯爾航空的必然性誤點,曾有人等尼航等了兩天,種種「等待」魔咒在我的腦海盤旋,還好,只等了半天,飛機就起飛到香港。在香港機場,制度與規矩讓人很快的步上現代生活的步調,明亮的機場刺眼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這不就是我平常習慣的燭光嗎?
回到台北,一切都變得好遙遠。今年EBC的登山季也快進入尾聲了,在5/29的馬拉松後,這條山徑將進入雨季,沈寂到九月,然後又有大批的登山客湧來。下山的時候,Namche Bazer旅店的主廚Sunil跟我們下山,他說:「觀光客到五月底漸漸少了,我也要回加德滿都進修廚藝,下禮拜還要跟一個英國團到西藏朝聖,當隨團廚師。」Namche Bazar的好吃麵包店Hermann的老闆也將在五月底結束營業,到加德滿都、印度最生意。他說:「九月再回來開店,那又是全新的登山季。」
聖母峰馬拉松有如一場散場嘉年華,在登山季的尾聲,再掀起群山的熱情。這一趟,聽了好多關於聖母峰的故事、台灣登山者的故事、也在同一段時間,有45個人攻頂成功,成功的喜悅蔓延整個山徑。在我們為攻頂者喝采的時候,救援機仍來來回回的盤旋在山區,和成功者相較,有更多更多的人喪生在雪峰之間。
山,真的很迷人,有時候會美到讓人忘記危險、拋下一切,義無反顧的往山巔走去。
24小時前在Lukla等20人座小飛機下山的場景,有如隔世,甚至,坐著一直在誤點的尼泊爾航空、慢慢的飛回香港,也是許久以前的事。直到摩擦到指尖因為受凍而裂開的傷口、摸到鼻頭因曬傷而脫皮的痕跡,才再度和24小時以前的場景發生連結。今年五月,我花了十一天,在聖母峰基地營的山徑上trekking,用雙腳走到目前自己的身體可以抵達的最高海拔5545公尺,仰望著群山、被閃亮的白雪照耀。山上的日子,現在看來,有如真空包裝,變得好遙遠。即使是click著圖檔,一切都是浮光掠影,就連肌肉上的酸痛也很快的遁形無蹤。EBC的一切,是被鎖在另一個時空的故事,只有把雙腳再次踏上那條山徑,走進雲中、霧中、雪中、陽光裡,屬於EBC的氣味才回來!
旅行是無法複製的,更何況是複製空氣、氧氣。我怎能在台北再次感受含氧量只有平地50%的高海拔氣息!所以這一切的發生、旅程、完成都是一次又一次千載難逢的機緣與好運氣。
2003年五月,聖母峰的召喚
2003年五月,SARS正擊潰人心時,我進入報社的旅遊組,收到的第一份新聞稿是紐西蘭觀光局寄來的Sir Edmund Hillary攻頂五十週年慶祝新聞稿,所附的新聞照片是紐西蘭人艾德蒙‧希拉瑞和雪巴丹增‧諾杰在峰頂的合照,而且有意思的是,在2003年攻頂成功滿五十年的時候,Hillary和丹增‧諾杰的孩子再次攜手攻頂成功。這樣的新聞在全國上下聞SARS色變的氣息裡,很快就埋在一堆恐慌新聞裡,但是新聞稿所附的圖檔卻燃起我對雪峰的熱情。我知道,我這輩子不可能爬上8848公尺(新的測量結果是8850公尺)高的聖母峰,但,我至少可以走一趟聖母峰基地營(EBC),和七八千公尺高的聖稜打個照面。
然而2000年到Annapurna基地營健行的辛苦仍記憶猶新,當時的自己,不太確定何時可以再次啟程,只是這條山徑已經駐進心裡。有一天,我會去,輕輕的告訴自己。沒想到,三年後的五月,我就踏上EBC的旅程,在五月的風雪裡,站在目前最靠近它的距離。
原始且自然的時空
已經許久不用「腳程」去計算甲地與乙地的距離。但在爬向EBC的日子裡,最常問雪巴的問題就是:「還要走多久!」每天晚上睡覺前總向雪巴問:「明天要走幾小時?」從Namche Bazar到Tengboche要五小時、從Lobuche走到Gorak Shep要將近三小時、爬到Kala Pattar要兩個多小時……,除了算腳程,沒有其他的計算方法。要到這些地方,只能用雙腳抵達。
觀光客是幸福的,可以花一天十塊美金請挑夫幫忙扛行李,雙手空空的往上爬。但住在那條山徑上的居民,就必須完全仰賴人力、獸力來維護家園。所有的物資包括米、食物、糖都需要人力(挑夫)或是犛牛運上山,幸運的話,可以從海拔2840公尺的Lukla機場開始搬、開始走,有時候甚至必須從遙遠的Jiri走個一個禮拜才能走到Lukla。能給犛牛運還算省事,問題是有許多東西是犛牛運不來的,比方說門板、大樑、建材等沈重的物資。在爬山的路上,遇見幾個身後綁著重達100公斤以上木材的挑夫,他們每走幾步就休息一陣,然後繼續走,直到抵達家門口。因此,在山上住的旅店,無論再簡陋,所有的木材、玻璃都是從山下以人力走了數天才運上來的,躺在這樣的房間裡,除了珍惜還是珍惜。
山上的水電也是如此,高檔一點的旅店有發電機,可供給短暫的電力,其他的就仰賴天光,天黑,大家紛紛入睡。水,則要靠人力去挑,因此每一滴都是花費著許多力氣而來,在這樣物資匱乏的環境裡,讓人不敢浪費。
2006年5/29聖母峰馬拉松
5/29,EBC的山徑將舉行年度的馬拉松競賽。參加的選手(主要是雪巴)必須從EBC跑到Namche Bazar,全長42.195公里。在爬山的日子裡,遇見幾個正在練習的選手,當我拖著牛步喘吁吁的行走時,他們如風一般輕盈的從我身旁飛奔過去。高度適應、上坡對這些選手來說,一點也不算什麼。在海拔5160的Gorak Shep旅店Snow Land裡,有一張店家參加馬拉松競賽的證書,42.159公里,他只花了七個多小時,這還是沒有得到名次的成績。我從Groak Shep走到Namche Bazzar花了兩天,每天步行將近八小時,更別說從EBC到Groak Shep那段上下起伏的冰河地形,老是花費旅人三個小時的體力。
旅人和雪巴的體力終究是不同的。我的雪巴guide Nawang說:「一般雪巴從Lukla走到Gorak Shep只要三天!」這段路程我走了八天,做了兩次的高度適應。本來對於guide安排的上山時程感到疑惑,因為每天只走四到五小時,經驗豐富的雪巴guide Pemba說:「避免高山症,在高海拔走越慢越好,而且要多休息!」沒錯,在三四千公尺的高度,一天走四五個小時就很消耗體力,再加上身體要適應高山上上稀薄的氧氣,需更費力的吸氣,整個上山的過程就是呼吸的訓練,每一次的吐納都費盡力氣。靠著意志力與不放棄的牛步,我就這樣爬上這趟旅程的至高點Kala lPattar,在海拔5545的高度,被聖母峰、Nuptse、Khumbutse、Lho la、Lingtren、Pumari、Tawoche、Thamserku、Khang te ga所圍繞。每一座雪峰在雲霧間有不同的姿態,冰壁上的線條讓人著迷,坐在石堆上、看著群山,除了臣服還是臣服,站在這個點,強烈的感應到大自然的神性。大山大水的景象,讓渺小的我只能安靜的端坐著,無法發出一語。
5/20傍晚,走下Kala Pattar,心情很激動且狂喜。蒼天與群山的震撼讓人心跳加速,而能如願的爬到最高點更讓自己覺得不可思議。對於一個平日無運動習慣,對登山熱情不高的我來說,這一趟可以走到5545公尺,簡直是奇蹟。狂喜,讓人忘記爬山的費力、一路餐食的簡單、住宿的不夠溫暖……,旅途的不便都變得不重要,看見群峰的喜悅讓人不再去在意吃喝拉撒。只覺得整個心是暖烘烘的,滿足的跑下Kala Pattar,在旅店Snow Land不自覺的一直想笑。
All in the Timing
旅行需要機緣、運氣。在出發的前一個禮拜,我都不確定這趟聖母峰基地營的健行是否真的能成行。之前尼伯爾的動亂,讓我幾乎已經放棄這趟旅程,五月初看新聞都沒看到尼伯爾的消息,在「沒消息就是好消息」的原則下,很倉促的啟程。啟程後,又是一連串的不確定,不確定自己的體力、不確定每天的氣候、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有高山症,還好有挑夫、雪巴導遊的安排,才能按部就班的超速完成旅程。爬完山,在Lukla等飛機,又是一個不確定,之前聽說許多旅人在這個機場等飛機等個三五天,坐飛機的當天早上,看到窗外一片白茫茫的雲霧,心中也一片愁雲慘霧,幾乎認定小飛機會取消飛行了。還好,只延了一個多小時,天開了,飛機也飛了。抵達加德滿都,又面臨尼伯爾航空的必然性誤點,曾有人等尼航等了兩天,種種「等待」魔咒在我的腦海盤旋,還好,只等了半天,飛機就起飛到香港。在香港機場,制度與規矩讓人很快的步上現代生活的步調,明亮的機場刺眼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不過,這不就是我平常習慣的燭光嗎?
回到台北,一切都變得好遙遠。今年EBC的登山季也快進入尾聲了,在5/29的馬拉松後,這條山徑將進入雨季,沈寂到九月,然後又有大批的登山客湧來。下山的時候,Namche Bazer旅店的主廚Sunil跟我們下山,他說:「觀光客到五月底漸漸少了,我也要回加德滿都進修廚藝,下禮拜還要跟一個英國團到西藏朝聖,當隨團廚師。」Namche Bazar的好吃麵包店Hermann的老闆也將在五月底結束營業,到加德滿都、印度最生意。他說:「九月再回來開店,那又是全新的登山季。」
聖母峰馬拉松有如一場散場嘉年華,在登山季的尾聲,再掀起群山的熱情。這一趟,聽了好多關於聖母峰的故事、台灣登山者的故事、也在同一段時間,有45個人攻頂成功,成功的喜悅蔓延整個山徑。在我們為攻頂者喝采的時候,救援機仍來來回回的盤旋在山區,和成功者相較,有更多更多的人喪生在雪峰之間。
山,真的很迷人,有時候會美到讓人忘記危險、拋下一切,義無反顧的往山巔走去。
兩個媽媽山
沿著牛奶河的山徑之旅
EBC健行路線就是沿著聖母峰的雪溶河流Dudh Koshi前進,Dudh Koshi的意思是Milk River,從高處往河谷俯瞰,白色的線條穿越山谷,的確是條牛奶色的溪流。
說沿著河谷走,似乎是太輕鬆了。精確的說,EBC健行路線是在牛奶河河谷兩岸上上下下,動輒三百到五百公尺的落差,常搞得我走得氣喘吁吁,擔心每次爽快的下坡就是為了迎接之後恐怖的上坡,究竟什麼是甜頭,已經無法判斷。
尤其爬到Kala Pattar之後,整個人失去鬥志,花了三天一路狂下山,總覺得這河谷怎麼走都走不完,而「下山」的快速墜落感是不存在的,因為起起伏伏的山徑讓人難以捉摸,就連終點通往Lukla的最後半小時路程,也是讓人走不快的上坡。
一路望著牛奶河興嘆。
說沿著河谷走,似乎是太輕鬆了。精確的說,EBC健行路線是在牛奶河河谷兩岸上上下下,動輒三百到五百公尺的落差,常搞得我走得氣喘吁吁,擔心每次爽快的下坡就是為了迎接之後恐怖的上坡,究竟什麼是甜頭,已經無法判斷。
尤其爬到Kala Pattar之後,整個人失去鬥志,花了三天一路狂下山,總覺得這河谷怎麼走都走不完,而「下山」的快速墜落感是不存在的,因為起起伏伏的山徑讓人難以捉摸,就連終點通往Lukla的最後半小時路程,也是讓人走不快的上坡。
一路望著牛奶河興嘆。
一路常伴的6811
朦朧的與Nuptse打照面
爬到5140的Gorak Shep,天候不佳。厚厚的雲檔在門外,讓人完全沒有想要出門看風景的慾望。在餐廳徘徊許久,雲仍未散去、依舊沈甸甸,然而Kala Pattar就在眼前,不趕緊上山瞧瞧,似乎有違這趟來朝聖的目的。
5/20下午一點半,第一次前去Kala Pattar,不帶任何期待,因為雲厚的讓人不敢有奢望,上山,只為了完成這段該走的旅程。
邊爬,心越沈,覺得自己與群山無緣。就在快到Kala Pattar山頂的最後十分鐘,雲慢慢散開了,Nuptse、聖母峰在雲霧間露出形體,很短暫,雲又很快的在山間開開合合,眼前的山景是道道地地的「幻」影。光影變得實在太快了,風、雲來得好快,就在山巔,待坐著看著雲彩和雪峰玩著朦朧的遊戲。天空雖不清,可是朦朧的有詩意,有如暈染的油畫。整個天空是個巨幅的動感螢幕,快速的調色、融合、調色、融合。最後,山、雲、天空又混成整片的白。看完天空的開合,手腳凍僵,但十分滿足,且喜悅。
第二天早上,再爬一次Kala Pattar,真的是什麼都沒看到。5/20所見的景致,果真是幻影。
45個人攻上聖母峰
5/18有45個人攻上聖母峰,這是一路上聽到最讓人振奮的好消息。45人中,有23個雪巴、22個外國人,其中包括破了紀錄的史上最高齡的日本登山者,他以七十歲的年紀,登上聖母峰。
爬個5545的Kala Pattar去看聖母峰就搞得我兩公尺雙腿發麻、呼吸困難,很難想像要去挑戰8848的勇士們。據雪巴說,一次的攻頂計畫至少兩個月、耗資上百萬。負責統籌的雪巴人,帶一次攻頂隊就可以在加得滿都市中心買一棟房子。Pasang說:「帶人攻頂可以迅速的名利雙收,只是風險很高,你永遠搞不懂老天爺要給你怎樣的天氣、給你怎樣的難題。」在Lobuche到Gorak Shep這一段,常看到救援直昇機盤旋,隆隆的聲響,掀起一陣又一陣的隱憂。
Friday, May 26, 2006
冰河上的攀登夢
沿著昆布(Khumbu)冰河走,就可以抵達聖母峰基地營(EBC)。這一趟,有幾個朋友就是為了到基地營朝聖,看看搭在那裡上百個帳棚、等待攻上8848(新的高度是8850)的登山者,儘管,在基地營根本就看不到聖母峰。
我是為了看聖母峰而來,所以到Gorak Shep後,並沒有去走來回七小時的基地營,而直接爬上欣賞山群最佳的據點標高5545公尺的Kala Pattar。從Kala Pattar可以看到往EBC石塊起起伏伏的冰河路徑,路的盡頭就是冰原,再過去就是各色帳棚的築夢基地---聖母峰基地營。在五千多公尺狂走七小時是一種考驗,從基地營回來的友人們個個面色疲憊、雙腿發軟,有得甚至體力耗竭。但,他們都說:「累得很值得。」
每座山都在冒煙
眼前是接近神性的開闊
雪,神妙的魔法師
Thursday, May 11, 2006
出門前的空白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稿子結清,這幾天的狂拼弄得肩膀僵硬、精神緊繃......,終於要出門了,但腦筋卻白成一片,對登山行沒有想像。倒是一直發現少帶了什麼東西。胡亂的收拾行李,究竟帶了什麼,自己也搞不清楚,有些東西可能連拆都沒拆原封不動的帶回來。好累,懶得一一檢查了,到了再說。
幾日沒體訓,希望EBC別為難我。隨緣且喜,走到哪算哪。
幾日沒體訓,希望EBC別為難我。隨緣且喜,走到哪算哪。
Monday, May 01, 2006
人算不如天算 再見聖母峰Part II
當我幾乎要放棄五月要去聖母峰基地營健行的計畫、努力賺錢好盡五月納稅人的繳錢義務時,友人來電:「趕快開始準備,下禮拜出發,現在的尼伯爾很平安!」
去聖母峰基地營(EBC)健行是我想給自己三十歲的禮物。2000年冬天和一個尼伯爾朋友走了尼伯爾西邊的喜馬拉雅健行路線Annapurna,兩個禮拜被群山擁抱的健行時間,除了是體力的試煉也將心情沈澱在最透明的狀態。我沒有跟登山團,一個人和一個朋友的尼伯爾朋友,就這樣走進喜馬拉雅的山群。沿途和尼伯爾人把所會的英語都用盡後,多半是沈默與安靜。就這樣天光一亮就上路,下午三點多開始找旅店、吃東西、就著僅剩的天光翻翻一直讀不完的「尤里西斯」,天一黑就倒頭睡覺,然後,天亮,繼續走。只記得前三天異常痛苦,後悔幹嘛跑那麼遠來折磨自己,腳皮也在前三天磨破,腦子一直想著如何儘快下山、想要花大錢住波卡拉最好的旅館、痛快的洗一個澡、在軟軟的床躺上幾天……,但是,當自己習慣登山的節奏,身體的呼吸和山路的起伏竟有些共鳴後,健行成了非常舒服的事,就這樣每天看著雪峰、越過一個又一個的河床,完成自己都不相信的旅程。下山後,也沒有在波卡拉慶祝、住豪華旅店,只覺得:只要想走,一定可以走完,沒什麼了不起。當時的平靜,連現在的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走完Annapurna的確有給自己一些鼓舞:如果能徒步爬山兩星期,人生還有什麼困難的呢!
當然,人生還是有一些困難與迷惘不是單靠一個體力的試煉就可以突破的,只是偶爾如此阿Q的安慰自己竟是我這幾年腦子常閃過的砥礪之詞。當很煩悶時,一想到喜馬拉雅,山上的冷空氣就讓腦裡的紛亂的思緒透明起來,接著浮現的是一座座的雪峰,在陽光的照射下有如鑽石般耀眼,不,是比鑽石奪目的光彩,會勾魂、會讓人除了讚嘆還是讚嘆。
很想再回到那樣的場景,只要走路、爬過一個又一個的山頭、腦子是空的、耗盡全身的力氣、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與呼吸。於是,今年年初,悄悄的決定要去看喜馬拉雅的另一邊,想花兩個多禮拜走一趟位在尼伯爾東邊的聖母峰基地營(EBC),再次溫習腦子放空而清明的狀態。況且,進報社工作後,很久沒有為自己量身訂做旅程,動線老是跟著觀光局、旅行社的邀訪到處飛,每一次制式的出差都在消減自己對旅行這件事的熱情,雖然偶而會脫團透透氣,但是老是這般見縫插針的找樂子,做多了自己都覺得彆扭與愧疚。(日後應該寫一篇:理想的旅遊記者不是理想的旅行者)
旅行需要緣分的,年初有幾個朋友不約而同的想去走EBC,我想,就著麼搭個順風車,一起上山吧!我很少會答應朋友超過一個月後的旅行邀約,因為老是搞不清楚自己「未來」會在哪裡、會做什麼,記者的工作性質更讓人去承諾一個多月後的事情。但是,一聽到聖母峰基地營,我就把5/11之後的兩個禮拜空出來,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去!
非常的決心就會有非常的折磨!對於旅行,我不喜歡計畫,總覺得去哪裡都是緣分,旅遊書老是看不到一半就上路,因為自己眼睛看到耳朵聽到的世界比書本真實。另一種不想計畫的潛在原因是:每次計畫越詳細、考慮越周到,那個旅程就會取消或變形。之前的南美大旅行,就是這般在書海裡研究一直研究到象牙塔裡,無法成行。或許就是為了規避這種無法言喻的魔咒,我不太敢大肆的進行旅遊計畫,但是,去EBC這件事,我可是下了千萬的決心:無論如何,我就是要去!
所以,三月開始,我定期的游泳,開始準備裝備、開始準備走進雪峰。四月初,在遊輪上,我讀著lonely planet的Himalaya、仔細研究五月中每天要走的路程以及如何做高度適應。望著愛琴海,心裡想著的是在尼伯爾的雪山群,在遙想裡,又擔心自己的體力無法走上去,就這樣在遊輪的床艙裡輾轉難眠數晚。
是該難眠的,回到台灣看新聞才發現尼伯爾進行大罷工。由於台灣的新聞對於國際新聞老是冷處理,四月我幾乎每天早上晚上都要上CNN的網站看一下尼伯爾的動靜(看CNN的網頁才發現該網站簡直是國際大訃聞,所有的標題都是哪裡死幾人),罷工、飛機停飛、宵禁、日禁、鎮壓、抗爭……,拖了快三個禮拜,拖到我放棄了爬山的念頭,告訴自己:旅行是緣分、再見聖母峰。同時,也幾乎要應證屬於我自己的旅遊計畫魔咒。
抱著死心的心情在四月的最後一個禮拜到南印度出差,不再想尼伯爾、不再想爬山。果然,在放下的那一刻就會有轉機。在回台的前一天看BBC,說國王打算還政於民(當然不能盡信),加得滿都恢復秩序。之後,國際新聞就沒有尼伯爾的消息。朋友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經過電話的確認,以及對情勢的觀察後,在尼伯爾的友人說:應該可以上路了。應該去得成吧!我實在不想再被旅行計畫折磨了,怎麼計畫老是比旅行這件事還費勁呢!
在還沒搭上飛機前,還是不敢確定所有的事情。只是更確定:旅行,真的是靠緣分,靠天時、地利、人和。世界上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都左右著旅遊計畫與動線。因此,每一趟可以平安完成的旅程都是一次祝福,也是屬於自己絕無僅有的記憶經驗,它的獨特性,值得旅人一再回味。只能珍惜每一次出遊的機會,其他的,只能隨緣了!
儘管我非常非常想看到聖母峰,但現在的我也只能盡量的準備,然後,靠緣分了。(即使今天早上我還是別有居心的去求神保佑)
去聖母峰基地營(EBC)健行是我想給自己三十歲的禮物。2000年冬天和一個尼伯爾朋友走了尼伯爾西邊的喜馬拉雅健行路線Annapurna,兩個禮拜被群山擁抱的健行時間,除了是體力的試煉也將心情沈澱在最透明的狀態。我沒有跟登山團,一個人和一個朋友的尼伯爾朋友,就這樣走進喜馬拉雅的山群。沿途和尼伯爾人把所會的英語都用盡後,多半是沈默與安靜。就這樣天光一亮就上路,下午三點多開始找旅店、吃東西、就著僅剩的天光翻翻一直讀不完的「尤里西斯」,天一黑就倒頭睡覺,然後,天亮,繼續走。只記得前三天異常痛苦,後悔幹嘛跑那麼遠來折磨自己,腳皮也在前三天磨破,腦子一直想著如何儘快下山、想要花大錢住波卡拉最好的旅館、痛快的洗一個澡、在軟軟的床躺上幾天……,但是,當自己習慣登山的節奏,身體的呼吸和山路的起伏竟有些共鳴後,健行成了非常舒服的事,就這樣每天看著雪峰、越過一個又一個的河床,完成自己都不相信的旅程。下山後,也沒有在波卡拉慶祝、住豪華旅店,只覺得:只要想走,一定可以走完,沒什麼了不起。當時的平靜,連現在的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走完Annapurna的確有給自己一些鼓舞:如果能徒步爬山兩星期,人生還有什麼困難的呢!
當然,人生還是有一些困難與迷惘不是單靠一個體力的試煉就可以突破的,只是偶爾如此阿Q的安慰自己竟是我這幾年腦子常閃過的砥礪之詞。當很煩悶時,一想到喜馬拉雅,山上的冷空氣就讓腦裡的紛亂的思緒透明起來,接著浮現的是一座座的雪峰,在陽光的照射下有如鑽石般耀眼,不,是比鑽石奪目的光彩,會勾魂、會讓人除了讚嘆還是讚嘆。
很想再回到那樣的場景,只要走路、爬過一個又一個的山頭、腦子是空的、耗盡全身的力氣、清晰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與呼吸。於是,今年年初,悄悄的決定要去看喜馬拉雅的另一邊,想花兩個多禮拜走一趟位在尼伯爾東邊的聖母峰基地營(EBC),再次溫習腦子放空而清明的狀態。況且,進報社工作後,很久沒有為自己量身訂做旅程,動線老是跟著觀光局、旅行社的邀訪到處飛,每一次制式的出差都在消減自己對旅行這件事的熱情,雖然偶而會脫團透透氣,但是老是這般見縫插針的找樂子,做多了自己都覺得彆扭與愧疚。(日後應該寫一篇:理想的旅遊記者不是理想的旅行者)
旅行需要緣分的,年初有幾個朋友不約而同的想去走EBC,我想,就著麼搭個順風車,一起上山吧!我很少會答應朋友超過一個月後的旅行邀約,因為老是搞不清楚自己「未來」會在哪裡、會做什麼,記者的工作性質更讓人去承諾一個多月後的事情。但是,一聽到聖母峰基地營,我就把5/11之後的兩個禮拜空出來,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去!
非常的決心就會有非常的折磨!對於旅行,我不喜歡計畫,總覺得去哪裡都是緣分,旅遊書老是看不到一半就上路,因為自己眼睛看到耳朵聽到的世界比書本真實。另一種不想計畫的潛在原因是:每次計畫越詳細、考慮越周到,那個旅程就會取消或變形。之前的南美大旅行,就是這般在書海裡研究一直研究到象牙塔裡,無法成行。或許就是為了規避這種無法言喻的魔咒,我不太敢大肆的進行旅遊計畫,但是,去EBC這件事,我可是下了千萬的決心:無論如何,我就是要去!
所以,三月開始,我定期的游泳,開始準備裝備、開始準備走進雪峰。四月初,在遊輪上,我讀著lonely planet的Himalaya、仔細研究五月中每天要走的路程以及如何做高度適應。望著愛琴海,心裡想著的是在尼伯爾的雪山群,在遙想裡,又擔心自己的體力無法走上去,就這樣在遊輪的床艙裡輾轉難眠數晚。
是該難眠的,回到台灣看新聞才發現尼伯爾進行大罷工。由於台灣的新聞對於國際新聞老是冷處理,四月我幾乎每天早上晚上都要上CNN的網站看一下尼伯爾的動靜(看CNN的網頁才發現該網站簡直是國際大訃聞,所有的標題都是哪裡死幾人),罷工、飛機停飛、宵禁、日禁、鎮壓、抗爭……,拖了快三個禮拜,拖到我放棄了爬山的念頭,告訴自己:旅行是緣分、再見聖母峰。同時,也幾乎要應證屬於我自己的旅遊計畫魔咒。
抱著死心的心情在四月的最後一個禮拜到南印度出差,不再想尼伯爾、不再想爬山。果然,在放下的那一刻就會有轉機。在回台的前一天看BBC,說國王打算還政於民(當然不能盡信),加得滿都恢復秩序。之後,國際新聞就沒有尼伯爾的消息。朋友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經過電話的確認,以及對情勢的觀察後,在尼伯爾的友人說:應該可以上路了。應該去得成吧!我實在不想再被旅行計畫折磨了,怎麼計畫老是比旅行這件事還費勁呢!
在還沒搭上飛機前,還是不敢確定所有的事情。只是更確定:旅行,真的是靠緣分,靠天時、地利、人和。世界上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都左右著旅遊計畫與動線。因此,每一趟可以平安完成的旅程都是一次祝福,也是屬於自己絕無僅有的記憶經驗,它的獨特性,值得旅人一再回味。只能珍惜每一次出遊的機會,其他的,只能隨緣了!
儘管我非常非常想看到聖母峰,但現在的我也只能盡量的準備,然後,靠緣分了。(即使今天早上我還是別有居心的去求神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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