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April 17, 2009

南極與巴塔哥尼亞的風1

█南風襲來

這是一年多前的旅程,我一直以為自己在旅程結束後,會興奮的大書特書,但是我反而把它鎖在冰庫裡,一直凍著。以為一直凍著它就可以保持原貌,不會被驚動、不會又融了一個冰山、少了一片冰原。

然而總是有消息傳來,地球暖化的速度超乎預期,Moerno的冰河在融、南極在崩解,四百多天前我看過的風景,正在融化。然而那蒼茫的景致、那如同被利刃刮過的風力卻時常冷不防的竄入我的作息,喚醒我曾經搭了三十六小時的飛機、坐了七十二小時的船,去南極。

曾經在一次品酒會中,代理智利酒的酒商煽情的說:「這款酒的葡萄經歷過大西洋洋流、感受過南極的風,有極地的味道。」我莞爾的笑,心裡想著,若是葡萄園被南極的風吹拂,應該是散落一地。不過,每次轉開一瓶南美酒,就覺得好像離那片土地又近一些,南美酒莫名的和南極有了連結。

這不是一趟籌劃多年的旅程、也不是完成某種階段性的心願,我會去南極,純粹就是單純的想去一個極度安靜的地方。那段旅程是可以不用造訪南極的,甚至對當時的我來說,到阿根廷的最南端Ushuaia就夠了,我的世界盡頭只是停在「春光乍現」裡的燈塔。只因為「剛好」要去阿根廷、「剛好」在當時有相當實惠的船票價格、「剛好」認識對南極有狂熱神往的朋友,旅程就這樣開始了。籌備時間,三個月。

「南極,應該很無聊吧!就是一片白白的冰天雪地」朋友說。「剛好」,我很享受所謂的「無聊」。

 我的南極啟蒙不是史考特、撒克頓等人的與天搏鬥與海抗爭的探險故事,而是Tony Kushner的劇本「美國天使」,看到劇本中的女主角Harper以南極當作自己逃離現實的出口時,我轉了地球儀一圈,仔細端詳在底端撐起整個星球的版塊,它不屬於任何國家、它沒有國民、它,或許也是我的出口。

當地球轉得越來越炫目、越來越繽紛、也越來越雜亂時,寂靜之旅成了我的夢想,想去一個沒有國界、沒有藩籬、沒有人聲吵雜的大地。在那個土地上,沒有擁擠的樓房、沒有車子的聲音、沒有斑馬線、沒有無聊的辦公室文化、沒有社會的階級階梯逼著人們攀爬、沒有人間倫常必須遵循的規範……。旅遊書上寫著:南極洲是全球共有的大陸沒有國界、南極洲是世界上唯一不允許有居民的地方……。巨大的EMPTY是媚惑我的字眼。

沒有精算的刷了機票、付了船資,看見帳單心中刮起前所未有的寒風、幾近刺骨。這是我花費最貴的旅程,花那麼多錢去看empty似乎是腦袋凍成水泥的行徑。

 但旅程不就是一股衝動和熱血,常為了一個莫名的理由去一個地方,少了那股激情,哪裡都到不了。2007年的炎夏,來自南極和巴塔哥尼亞的風悄悄吹過我的腦門,我決定要去南極和強風狂掃的巴塔哥尼亞地區,到一個google map畫不出道路線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