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April 25, 2010

有奶油與蜜香的麵包



做了一陣子歐式硬麵包,這幾天一直想試試看軟麵包的作法,想換一種口感。於是又參考了五分鐘軟麵包的作法,不過軟麵包的準備和拌勻比硬麵包費時,前後花了十分鐘。後製的部份也比硬麵包多了一倍的時間,但用麵糰編辮子很有小時候玩粘土的感覺,很有意思。原本擔心天氣太涼麵糰發不起來,還好烤出來的模樣和口感還不錯。蜂蜜的香氣瀰漫整個房子時,外頭的天氣有多陰濕都無所謂了。

Friday, April 23, 2010

邊嗑藥邊旅行



這幾個月一直活在怪醫豪斯(HOUSE)的世界裡,昨天重看第五季的最後一集,看著他愉悅的把維可丁扔口中,然後就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樣......。不過這一集看得真的很讓人心酸。但我也跟著這個影集,陪著Huge Laurie嗑維可丁嗑了好幾個月了。



我沒真正嘗過維可丁,但旅途中帶的藥物也不少。



不管行李大、行李小,旅人的行李都會攜帶藥物,尤其隨著年齡增長,越來越怕死、害怕意外,藥物在行李箱的比例日益擴增,我曾經看過一個友人的行李箱有一半的空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藥物,簡直就是行動藥房,他說:「不知道會不會感冒、會不會氣喘、會不會腸胃炎、會不會外傷、心臟會不會突然停止,乾脆帶齊比較保險。」

 

我的行李箱裡也有一些基本款的藥,除了腸胃藥、外傷藥,針對不同的旅遊情境還要攜帶「特殊」藥物,這些「特效藥」也讓旅程加入不同的味道。




第一次到尼泊爾山區安納普納健行時對高山症根本一無所知,靠著體力與忍耐力走完全程,當時以為頭痛、嘔吐感是天氣太過寒冷所致,後來才知道那是高山症的癥兆,嚴重的話可能肺水腫導致死亡。現在回想起來,真的為自己的無知捏一把冷汗。



前年去爬聖母峰基地營就格外謹慎,畢竟要走到海拔五千五百公尺、身體對外在的氣壓一定會產生變化,行前特別去請教醫生,醫生開了青光眼的藥diamox給我,他說:「這種藥也可以預防高山症,只是他的副作用會讓你末梢神經麻麻的,記得要在海拔兩千多公尺就開始服用,若高山症發作才吃就沒有用。」



我很聽醫生的話,兩個禮拜的山區健行每天都服用diamox,但它的「麻麻」感也一路尾隨。有時候手指會突然的麻麻的、有時候臉頰會麻麻的,有時眼角會小小抽搐,微微的觸電感在體內竄流,當我面對聖母峰時,不知是藥物的顫動還是內心的激動,著實是抖了幾下。



Diamox的另一個副作用是利尿,山上的客棧多半簡陋、廁所在戶外,每到半夜都要面對從溫暖的睡袋鑽出來、頂著接近零度的低溫走到戶外上廁所,即使雪山旁的月亮再皎潔,也無心欣賞,只覺心寒。




另一次天天嗑藥的經驗是去南極。通往南極的德瑞克海峽(Drake Passage)有世界最險惡海域之稱,海流非常強勁,船隻四十五度角的搖擺是常態,而且浪的搖法非常混亂,前後左右沒有規律的亂搖,不時再撲空幾個浪,船上下震動達兩層樓高。一上船,探險對隊長Brandon就警告大家浪很大,有需要可找船醫拿暈船藥,我立刻跑到船上診所掛號庫存解藥。



船醫開得暈船藥是陸上醫生開得五倍劑量,他再三叮嚀八個小時吃一次,還沒暈就要開始吃。我本來想靠本能對抗強勁海流,想試試看不吃藥可不可以客服暈船,沒想到只是到窗口望一下海浪,就看到黑色的浪頭像魔鬼一樣襲來打在四樓舺板,我嚇的立刻吞下一顆藥,到床上躺平,海洋像揉麵團一樣攪動我的身體。



藥效發作後,海上生活立刻改觀。我竟頗能享受船上劇烈的搖擺,看到餐廳的碗盤猛搖竟不覺害怕,甚至可以坐在窗邊,欣賞著海浪,看著大浪從遠到近的襲來、看著海流把船推上推下、看著信天翁振翅飛翔,眼前的風景有如流動的油畫、充滿著激情。嗑完藥的我很陶醉在這巨大的搖床中,往南極的海路不再折騰。



在地的病要用在地的藥醫?



有時候自己攜帶的藥品也會出現水土不服的情況,一到國外就變得不靈光。「印度神遊」的作者劉文祥在行旅印度的時候,在佛教石窟小睡一番、不慎染上前所未見的重感感冒,嗑完自己從台灣帶來的隨身藥包不見好轉,印度友人看他過度虛弱便帶他去看印度醫生、吃在地的藥物,他說:「那種藥一吃下去、世界立刻變亮,有如大力水手吃波菜,才一天我就恢復體力,看來在地的病毒還是要用在地的藥來醫,尤其在印度!」或許,病毒真的有國籍,藥物也因地制宜。


旅行的最高原則就是平安,因此出發前一定要弄清楚自己的身體,請醫生開一些預防藥物,必要時把自己特有的疾病如氣喘、過敏等字眼的英文記好,萬一在國外就醫,也比較好交代個人病史。此外,旅途中不要吃來路不明的藥物,有一回我在土耳其旅行腳受傷,晚上實在痛的受不了,好心的旅友給我吃止痛藥,結果痛是止了,但眼睛卻腫成乒乓球、幾乎看不見,結果又被送去醫院掛點滴。


追想曾走過的旅行版圖,藥物其實也是風景的一部分。

Friday, April 02, 2010

到南極掃墓


今年我掃過最冰冷的墓是在南極,那個墓園飄著威士忌的味道。



 「我只想到謝克頓的墳前,向他舉杯、跟他一起喝下威士忌」從英國來的史都華感性的說。為了站在謝克頓的墳前,史都華和妻子黛安娜已經來南極三次了,前兩次都沒有成功抵達南極,這一回終於如願跟著謝克頓的腳步來到南極。史都華對謝克頓的著迷讓我有點傻眼,沒想到竟然有人來南極是專程來掃墓的。


 誰是謝克頓(Ernest Henry Shackleton)?對大部分的旅人來說,南極代表的是空靈的世界、壯觀的冰河、可愛的企鵝、美麗的冰山,但在南極還沒變成旅遊的目的地前,它是一個未知的大陸,豐富的探險故事在這裡發生,因為探險家一次又一次的探索,才慢慢揭露南極的面貌。


英國探險家謝克頓就是南極探險史上的奇蹟人物,在1914年到1916年的「堅忍號」橫越南極大陸的探險之旅中,他和組員出師不利,沒出發多久就遭遇險惡的天氣,船毀了、人傷了、甚至被困在孤島數月,探險的時間無限期的拉長,原本的橫越南極計畫,成了為期七百天的極地求生實錄,甚至食物不夠只能不斷殺殺狗企鵝殺海豹果腹。


不過謝克頓以堅強的意志力帶領船員通過考驗,冰海歷劫七百天全數獲救,全數活著回來的記錄是南極探險史上讓人驚嘆的一頁,也因此謝克頓成了英國人的偶像,他代表著永不放棄、堅忍不拔、照顧同僚的精神。不只史都華,同船的一些英國人也是謝克頓的粉絲,他們想感受將近一百年前謝克頓曾感受過的風與浪,當然,也想偷偷嚐嚐一百年前英國在探險時代的囂張勢力。


謝克頓的墓在南喬治亞的葛瑞芬根(Grytiviken),位在南極的南喬治亞是英國的領土,葛瑞芬根這個海灣因為謝克頓的墳墓在此,成了南極旅遊的熱門地,在墳墓附近還有一個教堂、郵局、博物館,以及英國研究站,此外,還有廢棄的補鯨站,死亡味道濃烈。夏天(十一月到三月)來此「上香」的遊客不少,研究站的負責人羅伯特就說:「靠遊客在這裡買郵票、買紀念品,讓我們研究站賺了不少外快,感謝謝克頓!」


對來自臺灣的我來說,謝克頓是好遙遠的名字,若不是出發前讀了「冰海歷劫700天」(天下文化),我根本沒機會知道這段南極探險故事。不過,當我踏上南喬治亞島,才真正見識到謝克頓的「厲害」。這裡的浪大的驚人,即使藍天白雲陽光燦爛,海浪洶湧的讓人說不出「好天氣」三個字;這裡的空氣冰的讓人快無法呼吸,當我想尋著他的步伐,爬山走最後一段Fortuna Bay到Stromness的得救之路時,冰冷的空氣讓我喘了起來,無法步行,再加上強風夾著雪的顆粒拍打雙頰,風的巨大阻力讓人只能臣服、甚至想臥倒放棄。很難想像謝克頓當時怎麼爬過陡峭的山崖,尤其是在海上歷劫六百多天、體力耗盡之後。我僅在此停留三個小時,就覺得元氣消失。


站在謝克頓的墓碑前已經是傍晚六點,他靜靜的躺在這裡,頭朝向他鍾愛的南方,英國人唸著堅忍號歷險記的筆記,喚起謝克頓的靈魂,我則是不斷哆嗦,雪地墓園的寒氣一陣又一陣的從雨鞋底竄了上來,好冷,腳趾已經凍僵、無法移動。探險隊長默唸著祝禱詞,我則是滿心疑惑的問謝克頓:你躺在這裡,不冷嗎?


同行的旅人紛紛舉杯向謝克頓致敬,然後把半杯酒倒在墳前、半杯一飲而盡。墓園飄著威士忌的氣味,而且是愛爾蘭威士忌,因為謝克頓是愛爾蘭人(當時愛爾蘭仍是英國的一部分)。我突然想起去年十一月在狂風中遊歷愛爾蘭的經驗,那兒的風不輸南極,怪不得謝克頓能習慣犀利到扎骨的風、能長眠於此。


大探險的時代結束了,關於地球,已經無什麼險可以探,只有不同旅行經驗的交錯。二十一世紀的南極,沒有太多的冒險故事,只有一個又比一個奢華的旅程,關於當下旅人所見識的南極風貌,是不可思議的極地風景、是被妥善照顧的郵輪時光。但是曾經翻攪過堅忍號的浪並沒有變、曾經把謝克頓等人逼進絕境的風也沒有變,站在謝克頓的墳前,格外能感受人類與天搏鬥的意志力。

但人類一定會輸的,謝克頓最後一次的南極探險是1921年,1922年他就因心臟病死在南極的海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