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September 19, 2009

波札那的水色

因為要寫波札那的報導,隔了快半年才把圖片和資料翻出來。本來記憶裡只是卡車風塵僕僕,現在才想起來波札那的水色是非常動人的。
最美的一段當然是奧卡萬戈三角洲(Okavango Delta),用Moroko刨成的獨木舟行經在這片水域非常夢幻

每天的行程都在日落中結束,那趟旅程景點很模糊,可是每天的日落都鮮明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躺在獨木舟上,睡蓮就在身旁。濕潤潤的水域讓人忘記很多時候在這裡旅行的乾燥感。



Monday, September 07, 2009

這一季的旅伴

這一季,去了很多地方,在機場、車站、火車站、飛機上、公車上打轉,不斷的變換交通工具,從熱帶到寒帶,從北半球到南半球,推開一間一間房間的門,不斷換鑰匙、換房卡、換房號,睡過單人床、雙人床、甚至打地舖,設定奇奇怪怪的morning call,手機的頻道切換在各國的電信公司間,皮夾裡夾著上一個國家的紙鈔、數算零錢時會掏出看不懂得貨幣。身旁的人來來去去,語言在Hi Hi Bye Bye之間交流。每天固定會對話的對象是保羅索魯(Paul Theroux),也不能說「對話」,而是每天默唸他寫出來的字,翻讀著他寫得厚厚的書,從「暗星薩伐旅」到「維迪亞爵士的影子」,我看著他穿梭五大洲,他則是陪著我每天check in、 check out,也算是旅伴。

初讀保羅索魯是「暗星薩伐旅」,在去波扎那的差旅中,我扛著他一起去。這是我少數會到異地帶一本「相關書籍」(通常我行囊裡帶得書都和該次旅程、主題無關,才能遁入另一個世界),該書記錄了他從埃及到開普敦,縱貫非洲的旅程。這是我讀的第一本保羅索魯,後來才發現家中書架上一直都塞著兩本「老巴塔哥尼亞快車」,但一直讀不進去。「暗星薩伐旅」開了我的眼界,由於他和非洲曾有的緣份,讓他重回這塊大陸進行旅程時,有了一雙不同的眼,看到的深度和廣度讓人折服。也由於他正好生逢其時,他年輕時在非洲時剛好跟明日之星是同事,包括烏干達的之後的總理、也包括VS奈波爾。非洲是他人生啟蒙與文學啟蒙的舞台,因此當他在六十歲再次壯遊非洲時,筆下所拉出的時空感、豐富性,讓人不斷回味。

吸引我的是他的誠懇,對於慾望、對於創作的誠實。波扎納那趟有幾段近乎乾燥的旅程中,我每天就著天光翻著厚厚的「暗星薩伐旅」、拉車的時候看、紮營的時候看、入睡前再用手電筒看幾頁。這算是我的非洲啟蒙書,在他的敘述中我拼出完整的非洲版塊、看見了他的焦慮。我前前後後到非洲幾次,這一回在波扎納稱不上景點的地方有點明白這塊大地(不是觀光客看到的那一小塊)。他在第一章的「逃」,這麼說:

在我眼裡,比以往更不受人尊重的非洲人,似乎是世界上最容易受騙的一群人--他們受到政府的操弄、燃燒自己照亮外國專家,還要遭受慈善團體的愚弄,而且每個回合都上當。做個非洲領袖就是當個賊,但是傳福音的人竊取的卻是人民的純真,自私自利的救援團體給了非洲人錯誤的希望,這似乎比當個非洲領袖更可惡。

該次旅程的終點在辛巴威,保羅當然在「暗星」裡會寫到辛巴威的沈淪故事,白天旅館經理貝芙對我感嘆辛巴威的一百兆是廢紙、民不聊生,夜晚保羅索魯幫我補齊黑人佔領農場的歷史,以及他二十一世紀重返辛巴威時所見到的怪現象,貝芙不忘補充:「這個國家已經爛到不知還能爛到什麼境界!」那一趟,保羅索魯是我的Guide、我的歷史老師、我的非洲顧問。「暗星薩伐旅」好看到我捨不得看完,我的非洲旅程結束了,回到台灣仍繼續跟著他的旅程。


八月出門,帶著「維迪亞爵士的影子」。原本看書名並沒有特別的興致,書的封面也沒冒出「奈波爾」三個字(至少奈波爾得過諾貝爾文學獎,會引起讀者好奇),我是翻到書的第二章才大呼不得了,原來這本書寫得是他和奈波爾三十年的友誼。我不是奈波爾粉絲,吸引我的或許是八卦心態,保羅索魯誠實的讓我不敢相信,他記述年輕時對於情慾的迷戀,也寫下他當時對奈波爾夫人帕特的迷戀。當然,更多的是他與奈波爾細膩的互動與觀察。奈波爾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但他開啟了保羅的文學與創作的道路,單就這一點,保羅甘心做門徒、隨從、司機,身段軟得不可思議。

透過記錄奈波爾,保羅也記錄了自己的創作歷程,誠懇的寫出一個專業作家會碰到的難題、挫折、尷尬。對於有心創作的人,這本書有很多地方值得畫線。(我的折書角毛病在這本書發作的厲害,上也折、下也折)它不只是一段友誼記錄、也是兩個人的傳記、更是很好的寫作教材。當中對於旅行的寫作討論甚多,讓人一讀再讀。當然,在這兩人友誼的光譜旁,出現的人物也「厲害」的不可思議:魯西迪、劇作家品特(Harold Pinter)都出現在飯局裡,簡直是諾貝爾幫。保羅索魯的旅行際遇不可思議,文學的際遇也是生逢其時。


翻完書的最後一個章節,保羅和奈波爾的友誼告一個段落,我的差旅結束了。他的文字太有魅力、他的態度太誠懇,追尋保羅索魯的蹤跡成了我現階段的目標。當我對保羅索魯初次感到驚豔時,曾興奮問過「馬哥孛羅」的總編輯:「台灣還有翻譯他的書嗎?」她無奈的回答我:「其實有一本書已經翻好了,但是不敢出版,台灣讀保羅索魯的人大概只有700人,書一印,四分之三要去庫存!」出版社只能以書養書,期待能出幾本暢銷書,然後做功德的把那本早已翻譯好、排完版的書印出來。

能有一個作者,陪自己一季,是一件幸福的事。還好他還有很多本書我沒讀過,像「赫丘力士之柱」、「老巴塔哥尼亞快車」等,秋天,可以繼續跟著他神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