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March 31, 2015

所謂世界上最危險的大眾交通工具

     舉凡「全球十大最受歡迎的城市」、「2015年必去的十個景點」、「一生一定要住的100個旅店」、「世界七大奇蹟」這種歸納條列式的標題,都會讓人手賤的點閱、按讚、分享。彷彿不這麼做就無法納入體系。去年年底,網路上瘋傳世界上最危險的大眾交通工具,前十六名依序是:哥倫比亞波哥大、墨西哥城、祕魯利馬、印度新德里、印尼雅加達、布宜諾斯艾利斯、馬來西亞吉隆坡、曼谷、莫斯科、馬尼拉、巴黎、首爾、倫敦、北京、東京、紐約。看完這個由Thomson Reuters Foundation公告的榜單(http://www.trust.org/spotlight/most-dangerous-transport-systems-for-women/),其實有點傻眼,不曉得評判的標準為何,雖然該網站有說明其標準,但我還是不願相信。這份不相信的執念或許是因為前三名都是我很愛的國度,甚至應該說,除了首爾,其他地方我都好喜歡啊!更無奈的是,台灣嘴酸的網路媒體,還自己看圖寫註解,波哥大的大眾交通工具圖片旁,自以為是地寫著:這裡沒有鐵路系統,只有由紅色公車串連而成的交通網。

很想在該篇後面留言:「由紅色公車串連而成的交通網,就是台灣做的很失敗的BRT!」

在哥倫比亞波哥大我第一次接觸到「BRT」。如同許多人對這個國家的不信任,毒梟、黑幫讓人對哥倫比亞難有光明面,但別忘了,這個國家可是誕生了馬奎斯,不認識作家也知道這裡捧出了夏奇拉,還有在去年世界盃亮眼到爆表的J羅。衝著此國專門生產俊男美女(今年環球小姐冠軍也是哥倫比亞人),再加上他是南美洲中少數台灣不用辦簽證的國度,於是來晃晃。

 這幾年是哥倫比亞首都波哥大的大躍進階段,在海拔2640公尺高的城市裡有飛揚振奮的氣息,大量的外資進來、市區處處是工地,每天早上都是被飯店旁邊工地打地基的聲音震醒。所待的那幾天,陽光異常燦爛。旅行之前,朋友一聽哥倫比亞,直呼:那應該是你去過最危險的國家吧!各式各樣貼心的警告湧來,其中有一條:不要搭大眾交通工具,出門搭計程車比較安全。

我在旅館的櫃台,跟櫃姐說:「請幫我叫車,我要去Parque El Tunal。」小姐說:「你可以搭我們的BRTportal el Tunal,就在飯店後面,票價約1塊美金,比計程車便宜。」當地人都如此力勸,我只好去搭未曾聽聞的BRT。走到新穎現代的車站,紅色的兩截式車廂剛好駛來,車站的閘門一開,大家陸續上車,就像在搭台北捷運文湖線一樣,憑著直覺就開始了人生第一次的BRT經驗。車上的人看我這副亞洲面孔,淡淡地給我一個微笑;靠走道座位老媽媽還用眼神示意我可以坐在後面的位置。如此和善的氣氛,我怎麼可能和持槍搶劫、綁架公車等情節聯想在一起。在這條縱貫南北的路線上,在地人怡然自得的上上下下,眼神沒有恐懼(我在瓜地馬拉市的公車上看過恐懼的眼神,我認得),就這樣一站一站的抵達我要去的公園。在這個每天有兩百萬人使用的交通工具上,我並沒有感到不安。

 第一次BRT體驗是平凡無奇的,因為平凡,它自然成為在波哥大行旅最主要的交通工具。畫著胖胖女人的Botero美術館、金光閃閃的黃金博物館、老城區La Candelaria都是靠著BRT加上雙腿在這山城爬上爬下而串在一起。走累了,就賴在馬奎斯文化中心旁的書店沙發,翻著畫面充滿張力的攝影集。口渴了,就找家JuanValdez喝咖啡。在專賣哥倫比亞咖啡連鎖店JuanValdez勢力下,星巴克無法太猖狂。更多的時候,是讓BRT隨便帶我走,透過車窗看著明亮的新城、破落的老區、在巷口盤球的少年,以及很多很多模樣好看的青春男女、很多很多老起來很有風格的男人、很多很多皺紋爬滿雙頰且風韻十足的女人。波哥大沒有四季,但一天裡總是夾雜著雨水和陽光,BRT的窗戶時而雨滴、時而乾爽,反射城市不同光影。

 旅行的最後一天,我又搭著BRT到最初邂逅的公園。當天風和日麗,兩年一次的拉美戲劇節正登場,公園裡有免費的表演,草地上擠滿來看墨西哥劇團表演的觀眾。臉上畫著小丑裝,吆喝路人來看表演的青年,邊攬客、邊跟我聊天,他說:「戲劇節的節目約有兩百檔,有三分之一免費,在類似這樣的開放空間,讓低收入戶,或是沒機會看戲的居民也可以參與盛會。」那年戲劇節的名團演出有英國的阿喀郎‧汗(Akram Khan)”Vertical Road”、瑞士Daniele Finzi Pasca "Donka: A Letter to Chekhov,",但我印象深刻的表演都是在戶外、安地斯山脈作背景的草地上、階梯旁。

 這個發源於南美洲的交通系統去年在台灣登陸了。衝著免費與好奇,在台中試坐。或許是因為很多觀光客搭乘,瞬間我以為在搭「台灣好行」或是「台灣觀光巴士」之類的「觀光專車」。只是透過窗外,看著台灣大道塞的寸步難行,隔壁車道的駕駛看著BRT露出無奈的眼神。一條馬路,對立的情緒拉扯著。從火車站到東海的路程,窗外的佈滿怨氣。

 如果大幅改變城市交通生態、給市民安全便利選擇的波哥大BRT被稱為世界上最危險的交通工具;那紛紛擾擾、看不見未來的台中BRT呢?

  旅行哥倫比亞有沒有風險?當然有(究竟去哪個國家是零風險)。套句哥倫比亞觀光局非常得意的標語作結:最大的風險就是不想離開。(Colombia, the only risk is wanting to stay.

(本文刊載於Okapi專欄--去你的文明http://okapi.books.com.tw/index.php/p3/p3_detail/sn/3444

  


Wednesday, March 18, 2015

O元的斯德哥爾摩

第一次被物價嚇到睡不著覺是在瑞典斯德哥爾摩,任何東西幾乎都是台灣三倍的價格,讓人一上街看到價格就腿軟,再往下攤應該就是要行乞的地步。躺在貴森森一晚一床超過2000元的青年旅館上鋪,下床的阿爾及利亞男子鼾聲震的搖晃,頭頂過去一公分的荷蘭女孩則在磨牙。睡不著,因為各種聲音大匯炒;睡不著,因為盤算著旅費夠不夠撐過基本開銷。
在如此貴氣的地方,進咖啡館喝咖啡,奢侈;進餐廳、奢侈;看博物館,奢侈。舒國治在「理想的下午」書中所云的北國水都印象,對阮囊羞澀的我來說,這個水都冷酷的想逃,什麼諾貝爾、公主王子的故事均跟我無關。只能不斷的散步,看人、看車、看外觀,然後倒數計時離去的時間。回到青年旅館,繼續和窮鬼們相互取暖,再聊著慘澹的一天的同時,瞄到公告欄上的FREE這個字眼,不敢相信在如此高貴的地方竟然有O元的旅行。

以下的文章首次刊載在博客來OKAPI的專欄「去你的文明」--O元的斯德哥爾摩




 這幾年台灣許多小鄉小鎮、部落社區都有所謂的「導覽」,價格收費不一,多半要預約,或是要成團(10以上),自己一人去旅行、兩人同行去約會,很難被導覽。相較之下,三峽老街志工在周末值班的免費導覽服務,格外可貴。綜觀目前各「文史協會」或「社區發展協會」的導覽費用常常是一個團體的報價,解說員導覽一趟基本費用10001500元。

  1500元若十個人分,負擔算小;但一人買單,未免也太驚悚。我曾聽過輔導社區的顧問公司像直銷商鑽石級人物,跟著台下的鄉親父老分享導覽之道,他說:「你們都是這裡的達人,要把自己塑造成專家,大家是來聽故事的,怎麼把故事說得好聽有趣比講這個東西有幾百年有趣。」接著他也認為,導覽的費用可以提高一點,他說:「台灣人不怕貴,貴才有門檻,淘汰那些不是我們族群的人。願意花這樣的錢,才是真正想聽的人,也才是我們要的客人。千萬不要義務導覽,免費的東西人家不珍惜!」

 到底收費要收多少才算合理?免費是不是人就不珍惜?其實我沒有答案。不過這幾年去歐洲旅行,都會習慣性的參加當地的Free Walking tour(免費散步導覽),幾次的經驗下來發現,免費並不代表不好、不專業。第一次參加Free Walking Tour是在貴森森的斯德哥爾摩,在青年旅館吃著吃一餐準備飽三餐的土司,看到公告欄上的FREE字眼,有如救星,立刻湊前一看,傳單上寫著Free Tour Stockholm,每天早上十點在Sergels的大階梯旁集合。

  抱著免錢就去看看的心情翌日立刻去瞧瞧,我在十分鐘前抵達,階梯旁已經有二十幾人聚集。兩個美國青年笑著說:「不曉得這免錢的究竟要帶我們去哪裡?這裡真的太貴了,貴到只能不斷的散步,看人、看車、看船、看外觀。」德國來的老太太則說:「不知免費的會不會很無聊,如果不有趣就中途落跑。」十點一到,一個身材瘦小的韓裔瑞典移民舉著牌子用字正腔圓的英文開始帶大家認識這個城市,他叫Sean,大學剛畢業。

 行程從熱鬧的步行街開始,故事就從H&M怎麼崛起、瑞典公主怎麼嫁給對街那間健身房的健身私人教練,然後轉到Norrmalmstorg旁的信貸銀行(KreditbankenCredit Bank)前,說著1973年在此發生的挾持事件,最後人質和犯人相戀。他說:「這就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由來,你用googleStockholm這個字,常常第一個跳出來的資料是這個疾病Stockholm syndrome,而非這個城市有多美多進步。其實這個城市實在太貴了,貴到無法感受它的美。」

 接著,穿過綠蔭遮蔽夏日北國豔陽的國王花園(Kungsträdgården),他要大家坐下來、注意看這裡的樹,Sean提起了19715月發生的榆樹戰爭(The Battle of the Elms),當時政府打算砍樹在此設立捷運站,結果引起民眾抗議、有一萬兩千人上街遊行。民眾的反彈與爭取,成功的保護公園的大樹,讓國王花園成為在地人現在最喜歡來喝咖啡、休息、約會、辦活動的地方。

 Sean的口條很好、肢體語言豐富,他的城市導覽沒有冷場、讓人想做筆記。行程的最後在每年舉辦諾貝爾獎頒獎典禮的音樂廳,他沒說諾貝爾多偉大,只悠悠的說:「經濟獎應該是假的,諾貝爾本人1896年過世,諾貝爾獎從1901年開始,唯獨經濟獎是1960年才成立,那應該不是他的本意。」接著介紹音樂廳後方的商場、市集,他笑著說:「我知道來參加這個Free Tour的朋友多半是經濟拮据的自助旅行者,這個商場價格合理,喝碗海鮮湯、吃個麵包不會讓你有被搶劫的感覺,市場的草莓要買來嘗嘗,來瑞典再窮也要吃幾顆草莓。若你覺得我解說的不錯,你可以給一點小費,若無法給,我也可以理解。」然後,在一片掌聲中,他跟大家告別。幾乎每個跟他說再見的旅人都熱情地與他握手,塞張紙鈔給他。被物價嚇到進入零消費狀態的我,也掏出約十美金給他。

  Sean給我很深刻的斯德哥爾摩印象,松菸的護樹運動,也讓我想起他,想起我曾在那個公園的大樹下,聽著一則又一則在斯德哥爾摩發生的城市趣聞。雖然是免費,但主辦者的態度並不隨便,後來我還參加了一場下午在老城區導覽的免費散步旅行,帶路的是一個退休的歷史老師,他也把斯德哥爾摩老城區講得活靈活現。散場後,我問他這樣帶導覽的收入完全是靠小費嗎?他點點頭說:「是啊!而且就算是一個人我也要帶。這是一個承諾,每天早上十點、下午四點,我們都有免費導覽,不管風雨、不管人數。日期時間都會公告在各青年旅舍和我們網站。」

 不須事先預訂、不限定人數,這樣的免費導覽一年四季進行,在他們的網頁http://freetourstockholm.com/,或FB往往是看到很陰鬱的北歐天氣,但不管是兩人還是二十人,隊伍依然在城市裡行走。免費就沒有未來?沒有品質嗎?早在2004年就開始在柏林舉辦免費城市導覽的SANDEMANs NEW Europe旅遊公司(http://www.neweuropetours.eu/),這十年來已經擴展到18個城市的免費導覽,除了歐洲城市還包括以色列的耶路撒冷和特拉維夫。這些主要為自助旅行者服務的導覽行程,更強調在地的生活風格。我曾參加過SANDEMANs NEW Europe辦的都柏林城市導覽,他的主題就是酒吧,打開了旅人對這個酒吧城市的大門。


 免費不見得不好。但把價格提到天價,以視為挑選客人的門檻,只會把視野越縮越小。當標榜只要金字塔頂端的客人時,讓人納悶,金字塔頂端不過是一個點,沒有線、沒有面,從頂端看到的世界,注定是虛浮而不踏實、離開了土地與人的氣味,這樣的世界剩下什麼?



通常行程結束後都會有一張團體照

因為1971年的護樹運動,才保留了城市裡珍貴的綠地。免費導覽行程會在此棵榆樹下讓大家休息、感受。

Tuesday, March 03, 2015

我愛墨西哥地鐵

喜歡的原因無他,就是因為便宜方便,靠直覺就可以搭乘。因為很喜歡,所以在博客來OKAPI專欄「去你的文明」開張第一篇就寫篇【文盲都不會迷路的墨西哥地鐵】。專欄的連結於此

全文於下:





 南部的朋友要來台北辦事,因為是他第一次搭高鐵,所以我們約在台北車站見面。誠如大家所知,台灣最大的迷宮就是「台北車站」,永遠搞不清楚的M7R1K3像是押寶迷宮路線,不知道跟著F走會抵達哪個奇妙的出口,ABCDE拉扯著焦慮的神經。

  為確保能順利見面,我幫友人打電話到高鐵的服務專線問:「請問下台北高鐵站要怎麼走到車站大廳?」
服務員說:「你是要搭客運還是捷運?跟著指標走就會到。」
我說:「我要去車站大廳。」
「車站大廳?」對方愣住,叫我等等。兩分鐘後,她說:「你下高鐵,出月台,直接問查票員。」

  不明白只是單純的指標,為何在台北車站就像一個個的符咒,狗皮膏藥般的亂貼一通,然後最終必須開口問路。對羞於開口的旅人來說,置身在這樣的的車站無疑是掉進黑洞。

  理想的大眾交通系統指標應該是可以超越語言、單憑直覺、少了躊躇。我是在墨西哥43個學生失蹤事件爆發時抵達墨西哥,照理說是許多人覺得很「不理想」的國度。但從下了飛機、過了海關、拿了行李、走向地鐵,我都沒有問路亦沒掏出地圖。一方便我的西文是文盲等級,二方面我擔心猶豫的問路洩露出我是觀光客的身分。(書上不都恐嚇著不要太像觀光客才不會被搶。)付了5披索的車資(約台幣10元),我跳上了很擁擠的黃線到市區的北車站。過程俐落的不像第一次來。

  墨西哥市的地鐵自1969年開始營運、長達兩百公里,網絡非常密集,貫穿城市裡大大小小的區域,而且不管坐多遠都是5披索(5披索還是最近漲的,前年他還是3披索,在2008年是2披索,台幣5元不到)。女畫家Frida Kahlo的家、他的情人Diego Rivera的壁畫、中南美洲最大的憲法廣場……,地鐵加上走到鐵腿,在這個城市沒有到不了的地方。西班牙文對我是陌生的,但是車廂上每個站名都有一個代表那個站的圖片,比方穿著閃亮的Mariachi樂手齊聚的Garibaldi站就是一把吉他的符號、收藏名畫且周末免費參觀的藝術宮(Palacio de Bellas Artes)就是宮殿的標誌。這一路我都是認圖案下車,懶得對照單字很長的站名。

  因為地鐵便宜、在地人使用率高,任何時候搭地鐵都是人挨著人,很擠。不過再擠,賣盜版書、盜版CD的盲人還是可以靈活的在背貼背的乘客中自由穿梭;他們多半背著大聲放送電音的音箱、拎著要賣的物品,彷彿有千里眼帶路般順利鑽過許多人衣袖,不像看不見。年輕的男女則不畏眾人眼光的四肢交纏不斷擁吻,熱吻流出的口液滴到我的鞋尖。很擠,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舞台。地鐵一靠站,不流連的下場、上場,繼續跟著指標符號、鑽出地下社會。

  下了車廂,跟著像見到麵包屑即大批前進的魚群,即可走到出口。一波波的人群擁來,讓人沒有時間思考向左走向右走;基本上,被人推著走就會走到出票口。到票口,即離天光不遠了。在這地下社會並不會讓人不安,地鐵算乾淨、地鐵站雖有點陳舊但不會把人導入死胡同,至於城市地鐵常飄出的尿騷味也沒巴黎濃。若有心情,跟著人群走時還可以瞄一下車站內的鮮豔壁畫,Tom WaitsBon Jovi都被畫在牆壁上,在地鐵上人們多半穿著暗陳的空間裡,這些壁畫有如異象。
 
 11/8日,在墨西哥的最後一天,市區憲法廣場聚集了上百名警力,檢察總長說:「學生全死了。」民眾崩潰。當天我從憲法廣場Zocalo站搭著地鐵去Polanco,地鐵的氣氛很不尋常。站內很多警察、乘客的表情仍舊向過往一樣冷漠。地鐵開了幾站,然後停止,又開了幾站、停了更久。車廂在黑漆漆的隧道裡,大家屏氣凝神,車廂裡也沒有廣播。人擠著人,集體沉默。我是害怕的,擔心窒息在這不通風的車廂內、也擔心是不是有什麼事要發生。然而,周邊乘客眼神多半渙散、沒有什麼遲疑、頂多瞄一下手錶、玩手機的繼續玩手機。過了很久,車子才繼續發動,車廂也沒有任何廣播解釋。

 到了Polanco站,踏出車門、鬆一口氣。如同以往認命地爬沒完沒了的樓梯,轉個彎,猛一抬頭、看到一個被畫上鋼琴鍵盤的樓梯。原以為只是在墨西哥看到最後快沒感覺的彩繪,然而每踩一階,就是一個聲音。快速地走三階就是三連音,慢慢走就是長音。在這琴鍵階梯上,來來回回、上上下下,走著走著緊繃的臉頰竟笑了起來。而另一群和我一起下車的中學生,亦在樓梯跑上跑下,毫無關係的陌生人,在水泥城市共譜奇異的「音」階。

  出了地鐵,直覺地往往Chapultepec公園的方向走,躺在草地上、狠狠地曬太陽。我是第一次來,在這個有兩千萬人生存的城市裡生活一周,沒開口問過路,靠著地鐵上花、噴泉、菜、樹、蝦、蛇、橋、鳥的符號,具象的行遊墨西哥城。




後記:前幾天我實地考察高鐵台北站下車後的指標,月台上有往捷運、台北轉運站,但就是沒有「車站大廳」這四個字。一直到我從6號月台東出口上了手扶梯,感應票卡,才看到「車站大廳」的指標。不禁納悶:萬一我從9號月台搭手扶梯下去、連上捷運出口,那又要怎麼去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