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October 29, 2005

三萬五千英呎高的野餐


飛機餐,坐飛機殺時間的重要活動之一。雖然這幾年密集的到國外出差,常常累到一上飛機就昏睡,忘記餐車搖搖晃晃的從身邊滑過,但是飛機餐特有的味道,常常是飛行記憶的連結。

老實說,吃了上百頓的飛機餐,但是我卻很難想起飛機餐的菜色內容,沒辦法像在陸地上吃飯時,可以明確的說哪家餐廳的哪道菜很讚、哪種甜點極佳。飛機餐之於我,常常只是為了裹腹或打發時間。妙的是,無論是選擇哪一種餐點,在三萬五千英呎高的機艙內,食物的味道彷彿混成一種味道,挑不起食慾,只是刀叉在一個長盤與三個方碟中遊走。就連空姐遞上餐點也是一種有得吃就好的態度,常常只是問:雞或是魚?為了不打斷空姐送餐的節奏,總是不好意思問:雞是糖醋還是三杯還是燒烤?魚是鱒魚還是鱈魚是蒸是煮是油炸!據說在密閉的機艙裡,人的味覺會變得遲鈍,或許因此對於食物的要求也會降低,只能簡單的在雞或魚中做選擇,然後再掀開鋁箔紙後確認自己睹的對不對。

不曉得是否有特定航線的特定航班,總是準備特定的料理,讓人在飛行的時候,就開始醞釀對目的地的期待!比方飛新加坡的航線,可以提供肉骨茶;在飛吉隆坡的時候,有幾串沙爹;飛日本的航線,有壽司……。閉起眼睛回想,還真想不出各航空公司的招牌菜呢!新航吃了什麼?國泰吃了什麼?華航吃了什麼?長榮又有什麼?真的想不起來。難道在飛機上的野餐真的只是機械性的裹腹與計算飛行時間的行為嗎?飛機起飛後半小時送茶水、餐點,長程線在降落前兩小時再送一次餐以提醒客人趕緊醒來梳妝打扮一番。

雖然飛機餐的菜色模糊,但是熱騰騰的湯湯水水,絕對是密閉機艙內讓人感到愉悅的食物,所以提供泡麵與粥的班機,總會讓人對這次飛行留下美好的印象。不曉得是不是怕泡麵的香氣過香而打擾了其他乘客,飛機上所選擇的泡麵都以香氣指數極淡的為主,而且常常是在睡夢中「偷偷」的遞上,深怕湯水香氣會驚醒兩三百名旅人,造成搶食的暴動。

因為對於飛機餐的期待越來越低,近年來搭飛機莫名的染上攜帶「外食」的習慣。有一回在曼谷,在飛奔至機場前特別殺到菜市場狂買一圈,買了蝦餅、紅燒的大頭蝦、鹽酥雞、多樣的水果、各式冰品,大包小包的拎到飛機上野餐。當飛機飛到三萬五千英呎的高度時,窗外是染紅天際的夕陽,我和友人則把桌板攤開,將食物一一打開,翻著報紙一路吃回中正機場。當然,在飛機上的「外食」野餐也可以很低調,比方從歐洲回來,就可以在一些熟食店切一些野豬肉、醃肉,配著飛機上的紅酒,慢慢享用。

儘管嘴上老是說對飛機餐不期待,但是當我坐上JETSTAR(捷星)飛新加坡時,在四個半小時的航程裡,突然好想念飛機餐。當飛機上沒有空姐遞水遞茶遞餐盤,似乎就少了坐飛機的旅行感,飛行時間變得好長好長。即使在這樣的廉價航空上可以花錢點食物來吃,但是還是不習慣沒有空姐主動推著餐車笑著問:要雞還是要魚?

Monday, October 24, 2005

大遷徙

從城市的北方搬遷到南方,在這個候鳥遷徙、禽流感駭人的季節。搬家,是一件費心費力費神費財的事,搞得自己精疲力竭、重度感冒。搬家和旅行的遷徙全然不同,我已經習慣於從一站到一站打包行李、打開行李、收拾行李、上路、再打開、閤起、打開的程序,但是搬家是迥異的遷徙,為了讓自己爽,那個燈要調、這面牆要漆、這要貼張畫、那要添張椅......,一切都只為了讓自己住下來、安定下來。
常在旅途上的我,需要一個地方,是可以安定、安心。即使可能很少在家。
想起去年和前年差不多這個時候,在東非見到牛羚大遷徙的場景,幾萬隻的動物集體搬家,當時覺得很壯觀,現在,只覺得,好累、好辛苦的旅程。

Thursday, October 20, 2005

小小的島 大大的感動

就著今夜銀白色的月光慢慢的開車回家,昨夜的此刻,我亦緩緩的飄盪在菲律賓宿霧的海域。月光灑在清澈的海上、捧著小船,我緩緩的離開卡兒哈甘。一回頭,上一刻才是滿天的彩霞,這一刻卻只有皎潔的明亮。海面很平靜,但是內心卻很澎湃,暖暖的。

在滿天的彩霞中,我和崎山先生、順子、青木先生、夕小姐道別。船緩緩駛離,他們奮力的搖著雙手和我們說再見,手一直揮一直揮,我也一直揮一直揮,直到看不見彼此。很像日劇的橋段,卻是真實的。

我到卡兒哈甘了!就在九月底在台北見到崎山夫婦的兩個禮拜後。他們才說希望在島上遇見我,沒想到我真的出現在他們眼前,就在島上。

老實說,出發前我有些納悶,ㄧ個步行不到一小時就可以繞完得島,如何待個四天呢?然而,當昨夜離去時,才發現有好多東西沒去發掘。妹妹說:「我們沒有參加小學的升旗典禮耶!」我說:「怪了,成天在島上晃來晃去,卻找不到E棟、F棟!」這個島很神奇,好小,每天卻仍有新發現。晚上亂逛時,還會在森林裡迷路。

順著大自然運轉的島嶼,時時刻刻都有新的模樣。而崎山先生讓這個島完全跟著自然走,在島上渡假其實是深切的感受自然的痕跡。從踏上那個島開始,就完全的自然接觸,登島時需涉一段海水才上得了岸,所以必須捲起褲管、脫下鞋,赤腳的涉水而過。與自然的接觸就從那一刻起。於是,開始穿上夾腳脫鞋(島上清一色都穿夾腳脫鞋,或赤腳),自在的趴趴走。抵達的當晚,躺在空氣自在流通的椰子樹屋裡,一陣又一陣的海風是涼被,襲的好舒服。忽然一陣急雨,雨聲嘩啦嘩啦的打在茅草屋頂,伴著流竄在屋內的閃電,背景音是海浪,就這樣恍恍惚惚的沈睡。

醒來,是因為右方窗口射進日光,被暖醒,看見朝陽染成的粉紅天光。

下午,崎山先生說:「我們待會去教堂參加Alisa的婚禮。」半個小時候,崎山先生和順子穿著格子襯衫、牛仔褲、皮鞋,出現在我的房間門口。我驚訝的說:「怪了?老看你們穿T恤、牛仔褲、夾腳鞋,怎麼換衣服了!」崎山先生笑著說:「wedding!」天氣很熱,但這對夫婦穿著得宜、慎重的參加婚禮。走進教堂,我發現島民把家中最好的衣服都穿出來,平日不會穿的洋裝、高跟鞋、皮鞋、襯衫全都出籠。大家很慎重的看待婚禮,帶著滿滿的祝福送給新人。當天,Alisa笑得好開心。她對夕小姐眨眨眼,因為ㄧ個小時前,她還苦惱著沒有化妝品化妝,而夕小姐和一名日本女遊客迅速的為她梳妝打扮,讓她成為當天最美的女人。

以為在島上會覺得時間特別長,然而,時間卻跟著三餐一下到夜晚。三餐,是在島上最令人期待的時分。早餐8:00、午餐12:00、晚餐6:30,大家都非常準時的出席,用餐時間會遇見所有來這裡渡假的旅人以及崎山、順子、和島上的工作人員。每天、每餐的菜色都不一樣,樣樣可口好吃,單是香蕉料理十分多樣,香蕉花可以炒菜,香蕉可以油炸成為甜點,也可以切片煎得脆脆的,像餅乾。一頓飯邊聊邊吃常常要花兩個小時,在飯菜酒水間,飯桌上的伙伴是親密的家人。

午後,悠悠的想睡午覺。ㄧ個媽媽拎著兩個小孩還找崎山先生,媽媽苦惱著小孩不寫作業,只見兩個小朋友見到崎山先生後,靜靜的低著頭。崎山戴起眼鏡,看著小朋友的作業簿,用簡單的英語與當地語言,輕柔的開導小孩。媽媽在旁邊鬆了一口氣。

崎山先生耕耘卡兒哈甘已經十五多年,十幾年來上島的觀光客共3000多人,有的人一直來一直來,拜訪了三十多回。「就像回家一樣」這個月已經來卡兒哈甘兩次的日本先生Ozawa說。

我問崎山:「你會在卡兒哈甘待一輩子嗎?
他說:「只要島民繼續接納我,我希望能一直住在這裡。」
走過七十幾個國家、長年在都會工作的崎山先生,選擇在這個只有兩個中正紀念堂大的島嶼慢慢耕耘,和自己、和自然與最天真的人性對話。一切都好天真、純粹,人在那樣的情境裡,會單純起來,特別容易流淚。

朋友SO說:「這是要親身體會的島。」是啊!我聽這個島已經聽了好幾年,也曾用專訪的方式寫過這個島的報導,但是直到今秋親自走過才真正感受到卡兒哈甘令人動容的力量、才明白為何有些朋友會每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拜訪。

當許多島嶼渡假強調SPA、VILLA、奢華時,卡兒哈甘給的是最純粹的自然與最美的人性。沒有耗費地球能源的車子、冷氣;沒有不斷剝削第三世界廉價勞工的產業;觀光客的享樂不是建立在當地人賣命的流血流汗上。

我們只是作客,到卡兒哈甘單純作客、融入當地的節奏、生活,在裡頭看見自然最純脆的力量。

Monday, October 17, 2005

看到今年最美的彩霞


我真的到了那個小島---卡兒哈甘。在昨天傍晚離開的時候,見到今年看到最美的彩霞,整個天空是個大畫布,各種炫麗的色彩在天空飛揚。小船緩緩的駛離卡兒哈甘,只見在岸上的Saki夫婦、青木先生、夕小姐,使勁的跟我揮手道別。
很溫暖的小島旅程,卡兒哈甘好小,可是卻小的豐富,輕易的可以看日出、看日落,作息很自然的跟著大自然運轉。
回到台北後,盡有些適應不良,頭腦昏昏一整天。

Thursday, October 06, 2005

不倫與南美

不倫與南美,吉本巴娜娜短篇小說的書名。很快的把一篇又一篇發生在南美的不倫小說看完,然而讓我花最多時間在這本書的文字上停留的,卻是最後三頁她所寫得密密麻麻的行程。吉本巴娜娜以記流水帳的方式,把那兩個多禮拜每一天的作息,詳細的羅列,幾點起床、幾點吃飯、在哪家旅館落腳、又在哪家咖啡館休息、幾點看到大瀑布……。跟著她的作息、路線,我看著手中的地圖,一條南美之旅的輪廓越來越清楚。

流水帳,算不算旅遊筆記呢?

最近在整理文件,發現一些旅行途中帶的筆記本,有的上面貼著票券、有的畫著陌生人所繪的地圖、當然也有一些旅途上見聞的紀錄。一直以為旅程中的「心情筆記」是日後回憶時最重要的切入點,然而,當在翻這些有些破爛的紙本時,卻發現每天所記錄下來的時間表,讓此刻的我最為好奇。9:00起床、10:30 check out、11:00騎機車去看史前考古地、12:00紅沙灘、13:15抵達Fira吃希臘捲餅、13:50上PC World Internet線上碰到Luka、15:00 Oia的咖啡館吃甜點準備去卡日落的位置……。這是2002年8月4日在希臘小島Santorini大白天的流程。

寫起來的瑣碎感,很不符合大家集體對希臘的想像吧!然而,這些時間點卻是我切入過往旅程的浮標。沒有太多形容詞、太情緒性的字眼,反而可以讓我將一個地方的氣息、環境、地貌回憶的比較完整。因為人的感受會變、想法會變,但是過去已經發生的某一天卻永遠的存在著,是一齣已經編好也演完的戲碼,如果我想找到過去的聯繫,能運用的可能就是最中性、不帶感情的流水帳吧!

後來,我到每個地方,開始紀錄剛抵達的氣候溫度。飛機降落時,我會仔細聽機長報地面溫度、下飛機會稍微注意一下機場標示的溫度:模里西斯20度、喀什干17度、Zegrab12度、吉隆坡28度、羅馬24度、希瓦16度、奈羅比12度、安曼19度、特拉維夫22度、雅典34度……。當台北24度時,我也許可以想起在同樣的溫度裡,我曾在羅馬的食材店裡晃蕩;當16度時,或許我能把自己置身在一片藍藍伊斯蘭教的古城場景中。若能更精準的計算乾濕度,我是否可以重返場景!

村上春樹在「邊境.近境」裡的「邊境之旅」提到:
我大體上,在實際旅行時,不太做很詳細的文字記錄。不過我總是會在口袋裡放一本小筆記本,遇到什麼當場就會一一記下一行行像標題似的摘要。例如:「包頭巾的婦人」之類的。事後翻開筆記本看到「包頭巾的婦人」這句子,就會立刻想到,對了,在土耳其和伊朗的邊境附近一個小村子裡有那麼一個奇怪的婦人……。

翻著流水帳,與一些標題性的字眼,對著曾經拜訪的國度,輪廓越來越深,奇妙的是,他的強度與線條比翻閱照片更為有力。流水帳,應該是旅遊筆記最重要的梗概吧!人、事、時、地、物的瑣碎紀錄,或許是日後創意空間的發想開始,吉本巴娜娜不就靠著每天的流水帳,勾勒「不倫與南美」。

前天,和自轉星球的負責人黃俊隆討論旅遊書的種種可能性,流水帳,應該也算一種吧!只是,只有作者和具八卦特質的讀者,才會對每天的行程表讀出時間外的趣味。

遇見馬可波羅


衝著馬可波羅之名,我衝上了標榜是它故鄉的島嶼Korcula---果然一切都是傳說最美。走進「馬可波羅之家」文物館晃晃,裡頭文物乏善可陳,而老城的景致也沒有特別特殊。如果抱著高度的期待,從Dubrovnik開兩個小時的車殺過來,會很失望的。但是,馬可波羅的威名讓我釋懷的接受失望的心,仍然好好的收藏紀念館的票券(啊!我來過馬可波羅的家鄉),儘管一切那麼虛幻。
不過,旅行不就是件虛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