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February 29, 2008

真的有這一天

2月29日,有如從日子裡多出來的一天,四年就這有這麼一次,真的是有2月29日這一天。

2008年的二月,終於過完了。如同往年,總覺得二月過得特別快、特別無聲無息,只是今年的二月多了點重量、多了一份哀傷。

2月1日,我才從維也納轉機至曼谷回台灣,迎接我的是阿婆過世的消息。曼谷是朗朗晴天,當夜的台北細雨霏霏,很冷,我在熱帶的薄衫擋不住北台灣的寒流。寒流越來越強,延續了一個年,甚至整個二月。二月,就在新竹----三峽----台北間周旋,魂不附體。

阿婆是在1月26日走的,得年82歲。推算日子,當時的我在薩爾茲堡的Hotel Bristol裡,一個百年旅店,儲藏著是薩爾茲堡的佳美年代。

我沒想到阿婆會走的那麼快,沒想到真的會有這一天。

和阿婆之間封存著是小時候的美好時光,一段山居歲月。常常一大清早跟她走下山坡,到大馬路等新竹客運去新埔的菜市場買菜,在買菜的過程中,阿婆總會幫我買九層糕,有八層是甜甜涼涼的、最後一層是白色鹹鹹的。買菜的終點總是一家有如小閣樓的粄條店、或是吃一碗甜湯。然後祖孫兩人再坐新竹客運回到入山口,繼續爬行回家。山居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又一天。

現在想想有如遙遠的童話故事。在告別式的前一天,親友翻出以前的舊照片,我在山上的日子歷歷在目。我何其有幸,能有那麼長的時間和她一起生活,吃著大灶煮出的佳餚,在三合院裡每夜數著夜空的星子入睡。

曾經,阿婆是我的避風港。有一回她來板橋舊家住,她要離開時,我哭的淅瀝嘩啦。那一陣嚎啕大哭,把她留下來。

這回,在怎麼哭,她還是走了。

阿婆這一趟,真的是神遊了。

Monday, February 18, 2008

都是布希逼我去的


情人節當天,和Lonely Planet創辦人Wheeler夫婦吃了一頓愉快的午餐。

 細數書架上數十本Lonely Planet,這些指南幾乎是每次出門旅行最先買的入場券,對於一個「遠方」的認識,往往從lonely planet的架構裡伸出自己的觸角。從我第一次自助旅行開始,lonely planet就是背包裡一定存在的重量,他的存在讓我自己一個人走的時候,格外有安全感。從字裡行間淺顯易懂的英文裡,我一步一步的認識這個地球的一些角落。

 當然,若他成為「唯一」的指南時,就有許多值得爭議的地方。太習慣lonely planet的語法、lonely planet對餐廳與旅館的品味後,反而無法接納其他的指南,甚至看不懂其他的旅遊書。這種「偏食」的信賴一種指南,其實對旅人來說,並不是好現象。

 儘管這幾年對lonely planet的質疑越來越多,對自己那麼依賴單一品牌指南感到焦慮而購買多樣的指南,可是不可否認的,lonely planet佔據我旅遊書櫃的一大部分。

 既然砸了那麼多錢買lonely planet,甚至在曼谷買過lonely planet的盜版(買得時候還真看不出來是盜版,只覺得怎麼那麼便宜),我當然想見見這對影響這個地球上大多數背包客足跡的創辦人。
 在澳大利亞商工辦事處遇見了Mr. Tony和Mrs. Maureen Wheeler夫婦,可能是旅行者渾然天成的氣質,我原以為高不可攀的兩個人,竟很容易親近,很輕鬆的就可以和他們聊了起來。我坐在Maureen 旁邊,她在就坐用餐前,在三張長條桌間尋找Tony的位置。可能是主辦單位要讓更多的人可以和他們分享經驗,Tony被安排在隔壁桌背對Maureen的位置。

 在餐會中,Tony簡短的分享Lonely Planet的創立過程。吸引的我是一張張他們在三十多年前一起開始同遊世界的照片,照片中的兩人是七零年代代表的自由、狂放氣質,嘻皮的奔放調調。Maureen說:「那真的是旅行的美好年代。」他們兩人一路買車上路,再把車子賣掉,繼續上路。初期為了服務旅友,兩個人窩在新加坡的小旅館兩個月,寫著亞洲的旅行指南。沒想到指南越做越大,大到成了一個企業,現在地球上大部分的地點Lonely Planet的作者都寫到了。Tony得意的說:「在南極的Port Lockroy,都可以買到lonely planetAntarctica!」

 年輕的背包客隨著年齡的增長、社會化的程度,很容易被現實社會馴服。很多以前會走的路線、旅行的方式,對現在的我來說,都很難再次重來一次。社會化讓人「沈淪」到體貼自己甚至不想費太多力氣的旅行。社會的價值觀其實也或多或少影響自己旅行的品味,有時候,真的很虛榮。旅行只是消費行為。

 我不知道Wheeler夫婦面對從最初追求Cheap的背包客,變成今天地球各地都捧著的「明星」,是怎樣的心情。但那個勇闖天涯的傲氣,是還存在的。在走了地球那麼多地方後,Tony近年出版了一本「Bad Lands」。他說:「都是布希逼我去的。」他走訪了布希點名的「邪惡」國家,北韓、伊朗、伊拉克、古巴等,就想看這些國家到底有多「邪惡」。伊朗、古巴都給他很大的驚喜,至於伊拉克他則是在土耳其包計程車去的,沒料到那麼好去。只有北韓,讓他有點無奈。

 雖然Wheeler夫婦有一點年紀了(其實Maureen是看不出年紀的女人)、也有名有利,可是那種屬於旅行者闖盪天涯的「反骨」,仍然存在。別人威脅不要去的地方,就更有誘惑力。(去年,我就是看了lonely planet的Argentina,因為其中一頁寫著:RN40是南美最荒涼的公路。這句話,讓我和友人不假思索的就上路想看它有多荒涼。事實上,也真的很荒涼。)

 Lonely Planet風行世界,除了英文版,還有法文版,現在連中文版都已經出了好多本。去年,當我在書店看到Lonely Planet繁體中文版的「澳洲」立在書店時,我發待了好久。看到中文出現在封面,覺得好陌生,整個對lonely planet指南中熟悉的語法在那一刻完全崩解。

 「哇!繁體中文版耶!」朋友說。對習慣帶LP上路的旅人來說,真的很震撼,有點不真實。對三十年前的Wheeler夫婦來說,會出現這樣的旅遊指南效應,也是意想不到的真實吧!
(*照片翻拍於當日的簡報檔)

Tuesday, February 12, 2008

在維也納碰上大批警力


在奧地利的差旅途中,沒碰到幾個警察。只有在坐火車的過程中,查票員會瞄一眼我從電腦裡印出來的電子火車票,然後在上面打印。這應該是我一路上最靠近「穿制服」人員的時刻。


在維也納坐電車也是自由自在,買了一張「維也納卡」,就可以任意搭乘任何交通工具,在電車、地鐵裡,也沒碰過驗票的站務人員。朋友Gerhard說:「在維也納坐公車靠的是良心,我五年內只碰到三次來查票的人員。」在維也納如果是被查到沒買票就坐公車,罰款是55歐元。然而買整年度的大眾交通工具票券卻要台幣一萬多塊。Gerhard說:「但是大家還是會買整年的票券,不會去想逃票的問題。」

在維也納有幾天碰上大風大雨的天氣,懶得在路上走,於是跳上電車2號線。電車2號線是繞著老城區行走,也就是當地人所說的RING。電車軌道所構成的Ring是當初維也納的城牆位置,所以Ring裡頭是古典的風景,跨越Ring這條界線則是普羅大眾的花花世界。坐在紅色的電車上,沿著老城一直轉圈圈,看著窗外陰雨中的維也納,有如流動的影像。電車繞了第三圈,像在這個古典之城跳著不斷轉圈的華爾滋。


最後一個傍晚,天空終於比較清爽,我從旅館沿著巷弄散步,享受難得的冬日爽朗氣候,想趁著搭飛機前的三個小時,再次巡禮這個典雅的城市。聖史蒂芬大教堂前的兩條大街仍然擠滿了觀光客,Zara和h&m依然門庭若市。我往歌劇院的方向走,想起Gerhard離開前說的:「在歌劇院周邊都是老古板要住的豪華飯店,design hotel都是在Ring的界線之外。」沙河飯店的咖啡館依然擠滿慕名而來要吃超甜沙河蛋糕的觀光客,旁邊的Bristol,進出的也是貴氣逼人的旅人。

傍晚五點,天黑了。歌劇院周邊的各個路口突然湧進大批警力,地鐵的出口處貼上告示:「七點後,歌劇院出口要關閉。」六點多,歌劇院前的馬路也拉起布條封鎖、電車停駛。沙河飯店前也出現警察築成的人牆,禁止路人出路。我還以為歌劇院周邊發生了什麼大事,怎麼會出現上百名警察人仰馬翻的情況,問了熱狗攤的老闆,才知道今夜是年度矚目的Opera Ball,也就是歌劇院要舉辦舞會!

我一直以為華爾滋是過時的東西,沒想到維也納人(許多奧地利人也是)仍維持著跳華爾滋的傳統。到訪的季節正是Ball Season,來自奧地利西部的女孩Magdalena說:「十一月到二月是Ball Season,到處有大大小小的舞會(Ball),幾乎每個週末我都要穿華服去跳華爾滋,尤其到了一月更是舞會的高峰期。對威尼斯人來說,他們的嘉年華可能是戴著面具,對我們來說,我們的嘉年華就是一場又一場的舞會。」Magdalena兩個禮拜前才參加在哈布斯堡舉辦的舞會,她興奮的說:「你可以想像在過去奧匈帝國的宮殿裡跳華爾滋的感覺嗎?那時候開放了好多個廳,每個廳有不同主題的舞會,有古典的、也有搖滾的。老實說,能在如此華麗的宮殿跳舞,讓我有回到過去皇宮貴族年代的感受,自己就像公主一樣。」那場在哈布斯堡的舞會吸引了許多奧地利人參加,Magdalena因為是學生,學生門票是20歐元。她說:「通常在這種古蹟裡舉行的Ball門票都貴的嚇人,去一場舞會除了門票之外,裡頭還有酒、水、點心的錢要付,一場下來,要花不少錢。不過一些小地方辦的Ball,就很便宜。最昂貴的Ball就是歌劇院辦的舞會,門票300歐元以上,多是政商名流參加。」

在離開維也納的夜晚,我碰上的就是政商雲集的Opera Ball。怪不得有那麼多警察在路上!坐著機場快線CAT離開,車廂內的螢幕放送著新聞快訊,Opera Ball是頭條之一。攝影機的鏡頭轉播著裡頭華麗的畫面,古典、優雅。我一直以為這是很久以前才有的畫面,沒想到在冬季,奧地利的大城小鎮都上演著一場又一場的圓舞曲。

Magdalena問我;「台灣有這樣集體的派對嗎?」我一時想不出答案。
她說:「我們從小受教育華爾滋、Ball就在生活之中,一直都不覺得這有什麼特別,反倒是長大了,才知道奧地利人、尤其維也納人的這種習慣,是很獨特的。曾經有一陣子年輕人很抗拒這種舞會,不過,現在好像又成了潮流。」

奧地利觀光局的公關Pamela,希望我這一回能看多看一些「新」的東西,感受奧地利的時尚感。不知怎的,在這冬日,我著迷的竟是這古典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