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December 13, 2018

喝酒的勇氣 前進玻利維亞酒鄉Camargo






會重返玻利維亞的另一個原因是我對這裡的高海拔葡萄酒很有興趣。兩年前在La Paz的Gustu餐廳喝過幾款後,印象深刻。這一次再去Gustu,侍酒師Bertil又跟我介紹了幾款自然酒,讓我更確信一定要去Tarija那一帶瞧瞧。

然而在Tarija卻是有點小失望,參加了一個下午喝五攤的酒莊品酒團,去的都是玻利維亞的重要酒廠,所喝的酒大致在水準以上,可是卻少了我在Gustu喝到那幾隻的鮮明個性,於是我決定去找釀出那款帶著舒服的酸味、又有多種層次的釀酒師Amane。

本以為Amane 是在Tarija近郊工作,聯繫之後才發現他所在的Camargo離Tarija約兩百公里,搭車要三到四小時。照計畫室是明天去的,但今天一早聽到明天全區大罷工,會封鎖聯外道路,誰也走不了。我在Whatsapp打著:「明天罷工,公路二十四小時封鎖,我沒辦法去,我看下次好了。」但「下次」這個字眼在這個國家, 好縹緲。那麼遠又那麼偏的地方,「下次」有如嘲諷。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我竟然寫:如果方便的話,我現在就搭車去找你,應該四個小時後會到。

只穿著薄襯衫、短褲和夾腳拖的我,胡亂地跳上一台塞滿人的小巴,我被擠在中間。所有的人都是穿著厚厚的衣服,我的穿著很不合時宜。小巴往山裡開,越開越高,風越來越冷(我才明白為何大家都穿大衣),路程要翻過一個三千多公尺的山頭才會到Camargo。天候和路況很差,山上的霧濃的看不清路,加上下著大雨,小巴的雨刷壞掉。車裡又濕又冷,我的背無法往後靠、腳只能維持八十度彎曲,心裡非常懊惱為何要去。更恐慌的是,魯莽的決定要去,卻沒想好回來的交通,若半夜十二點以前沒回到Tarija,我就會面臨道路封鎖,連要去阿根廷的計畫都會被牽連,更焦慮的是,我的簽證要到期了,明天罷工讓我連去辦延簽的可能都沒有。

翻了幾個山頭,天氣竟然改變了,是乾爽、舒服的高山氣候。兩個小時後,司機把我放在一個「我覺得應該是這裡」的某個招牌下。想當然的,滿目荒涼。我站在路邊,心想如果Amane十分鐘內沒出現,我就要想辦法回Tarija。

等到第八分鐘,旁邊廢墟的一個小門走出一個日本男子,他跟我說嗨,然後說:「歡迎來到玻利維亞,罷工是常態!」他領我走到廢墟後頭的另一個鐵門,打開門是一個漂亮的庭園,庭院面對河谷,河谷有幾個小片的葡萄園。他帶我去他的釀酒室,零電力、他用希臘羅馬時代習慣使用的陶甕釀酒。他說:「這兩款知道你要來,就立刻拿出來醒著等你。」他看透我的心思和焦慮,接著說:「無須焦慮,有一台計程車今晚要回Tarija,你可以跟我另一個鄰居共乘回去。」路途是那麼遙遠、時間是那麼有限,在道路封鎖之前讓我們盡情的喝吧!

曾在法國、義大利、智利學釀酒並在酒廠工作的Amane,為了落實心目中純粹自然酒的理念,最後找到了玻利維亞,對他來說,所在的Valle de Cinti是完美之地。從我一抵達到星星亮起,酒杯沒有空過。

他問起我之後的路線,我說要去Tilcara 還有Cafayate,他說:「這兩個地方都有很棒的葡萄園,也有很好的釀酒師。可以麻煩你幫我帶酒給兩個釀酒師嗎?」我欣然同意。

我成了酒的信使,要帶著玻利維亞酒往另一段酒途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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